“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天成!礼成——”
3随着喜娘话落,院子里的爆竹声又响了起来,淹没了众人的恭贺声。
沈翊摆了摆手,便有人引着宾客往外走,准备开席了,屋门被合上,终于只剩下他们二人。
“累不累?”
沈翊半蹲在她跟前。
闻姝手上还拿着合欢扇,半遮着面,清凌凌的眸子欲语还休,“尚可。”
沈翊握住她的指尖,“我一会得出去宴客,你困了便先睡,不必等我。”
“你快去吧。”
外边还一堆人等着呢,沈翊不宜离开太久。
“行,我去了,等我回来。”
沈翊起身离去。
一面说不必等他,一面又说等他回来,可闻姝晓得他的意思,累了不必强忍着等他回来,但睡着了也是等。
沈翊出了院子,吩咐丫鬟去挑拣点闻姝喜爱的吃食端上来,沈翊此前熟悉过流程,晓得闻姝一大早就起来,现下必是又饿又累。
若是可以,沈翊还真不想去宴客,但他不得不去。
他今日特意喊上千留醉来给他挡酒,定都里头认识千留醉的人不多,只说是他的好友,还有周羡青并着几个昔日同窗,今夜个个都得来给沈翊这个新郎官挡酒。
“二弟,恭喜啊,今日你这个新郎官是大出风头啊!”
瑞王端着酒杯,口称恭喜,心里却恨不得翻个白眼。
燕王这大婚,比他办得还要隆重,这是做什么?是要压他一头吗?还当燕王是个胸无大志的,可今日瞧着,分明野心十足,亏得他先前在皇上面前为他促成这桩好事,却一点也不顾他的脸面。
“还要多谢皇兄成人之美,”
沈翊春风满面,“我敬皇兄一杯。”
瑞王不情不愿地喝了,又连倒了好几杯酒给沈翊,瞧着像是想把沈翊灌醉,好让他今夜做不成新郎官。
还是北兴王世子来解围,“瑞王殿下,臣敬您!”
沈翊顺势说要去招待别人,带着周羡青等人走了。
瑞王言笑晏晏地饮尽杯中酒,“世子打算何时返回西北?本王要为世子备下薄酒践行。”
往年北兴王世子早就启程了,今年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瑞王喝着酒,心里总怀疑燕王和北兴王府有勾结。
余光再瞧见燕王身后的周羡青,更不是滋味,想起了徐音尘和贺随,这几人的家世都不算高,可却是少年英才,年纪轻轻便高中,是大周开国以来头一回,连皇上都夸了又夸,看着是要重用他们的意思,偏偏这几个人都是少时就和沈翊交好,对于他递出的橄榄枝装傻充愣,全当不清楚他的意思,都是不识抬举的东西。
北兴王世子笑笑,“澜悦贪玩,见识了定都的繁华便不肯走了。”
他这是实话,也是有苦说不出,自从燕王的赐婚圣旨下来,他就打算返程了,可澜悦不肯啊,死活不肯,他总不能把澜悦留在定都,那才是真能叫澜悦翻了天,就怕她胆子大到跟着千留醉满江湖跑,届时父王非得扒了他的皮。
可这话瑞王一点也不信,只当世子是在拿澜悦郡主当借口,好留在定都相助燕王。
沈翊求娶闻姝时,瑞王觉得他不过是个被美色蒙蔽了双眼的蠢材,可如今再看,燕王身边有周羡青等才俊,还有北兴王世子相助,若是永平侯也站在燕王这边,那他可就得头疼了。
先前瑞王也觉得永平侯不可能眼瞎站队沈翊,但此次大婚,听闻永平侯给闻姝的嫁妆比嫡出还多,他让人问了闻妍,还真是如此,瑞王也就难免忧虑,从前也没听说永平侯对这个庶女另眼相看啊,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瑞王眼瞧着燕王意气风发地和诸位宾客敬酒,今日来的宾客可不比当初他大婚时少,心里头沉了下去,眸色晦暗。
满场觥筹交错,欢愉喜庆,怕是也只有瑞王一党愁云满布,可沈翊却没心思搭理,他满场敬酒,比上次王府设宴要热情得多,要不是周羡青等人挡着点,沈翊还真能喝醉。
兰苑内,既然四哥发了话,闻姝也没有强撑着坐在喜床上等他,先去沐浴更衣,用了膳食,今日实在疲累,月露在给她捏肩。
“兰嬷嬷接过来了吗?”
闻姝半闭着眼,累得腰酸背痛,大婚可真不是容易事,那凤冠压得她脖子都要断了。
“接来了,兰嬷嬷和踏雪在一块,管家给兰嬷嬷单独安排了个小院子,还拨了两个丫鬟两个婆子照顾嬷嬷,姑娘……王妃放心。”
月露卡了下壳,才想起来该改口了。
闻姝听见这个称呼睁开眼,笑了笑,“好似大梦一场。”
要是十年前有人和她说她能做王妃,她一定觉得那人疯了,现下疯的是自己。
月露亦是欣喜,“王妃没瞧见,今日大婚的排场真真是大,奴婢从没见过,比过年还要热闹呢。”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身处王府,月露不再如从前那般随意了,生怕给主子丢脸,主子做了王妃,她身为王妃的贴身丫鬟,也是非同一般,就连月例银子也翻了几番。
“听着了。”
瞧不见,总能听见,一整日都听见旁人的祝贺,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离开侯府时,奴婢瞧见五姑娘六姑娘的脸色比淤泥还难看呢。”
月露是真觉得痛快,风水轮流转,从前主子被她们欺凌,往后她们再见着主子,就得低着头行礼了。
“这才哪到哪,往后日子还长,”
闻姝随手拿起一颗床榻上撒着的桂圆把玩,“月露,你是自小跟在我身边的,是我的心腹,但王府里头的丫鬟都是宫里调教的,比寻常官员家的姑娘懂得还要多,你得多听多学,若有不懂的便问,免得来日入宫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