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盛,出门在外,四哥劳你费心。”
闻姝看向凌盛。
凌盛双手抱拳,说:“姑娘放心,属下明白。”
闻姝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好了,不早了,四哥你快去吧,别误了脚程。”
“行,等我回来。”
沈翊抬手摸了下闻姝鬓间的兰花簪,随后转身离府。
闻姝站在原地看着,等四哥的身影不见了,她才垂下目光,心里头空落落的,莫名有种新婚夫妻离别的酸楚,闻姝一想便觉得好笑,许是因为她与四哥相处惯了,亲人远行,难免忧虑。
四哥留下的那个丫鬟力气颇大,要三个人才能抬起的箱子,她一个人就行,她让闻姝给她取个名字,就是想跟着闻姝的意思,闻姝便取了“星霜”
二字,和月露凑个对。
四哥离京,闻姝便不怎么出门,大多数时候都是窝在兰苑看账簿,这时才觉得四哥交给她的差事也挺好,能打发时间,每每她看账簿时,踏雪就窝在一旁酣睡,她时不时瞧见,好似四哥还在身边。
偶尔也从西北角门前往燕王府,王府不是旧宅子,但有些地方确实得改改,比如正厅里摆了一整面的铜制烛台,瞧着像是一棵树,树上开着枝丫,每个枝丫上摆着一个烛台,夜间摆满蜡烛,着实美观。
但四哥不喜明火,闻姝便吩咐着:“我不喜明火,这般的烛台都替换了,还有透明镂空的灯盏也撤下,夜间不想见着一丝明火。”
“是,”
王府的一等丫鬟竹夏忙应承,“奴婢这就让人撤了。”
闻姝一边走一边说些她能想到的,既然四哥让她上手,她就不推辞,来到府中“莲池”
旁,她望着满池荷花,想起了那日和四哥泛舟湖上,许是画舫行得慢,她倒是不晕船,还格外惬意。
“让人在那边修个九曲回廊,”
闻姝指着没荷花的那一侧说道:“建座湖心亭,要适宜读书习字的大小。”
夏日清晨在满池荷香中看书,也是美事一桩,四哥常常在北苑的亭中待着。
无论闻姝如何安排,竹夏都一一记在心里,从未辩驳,顶多就是问清楚些闻姝想要怎样的效果。
燕王殿下早已吩咐过,见七姑娘如见他本人,谁也不敢怠慢。
走了许久,闻姝累了,坐下来歇会,就有丫鬟送上了茶点,闻姝指了指点心对竹夏说,“你跟着我这么久也累了,吃点心。”
“谢姑娘赏。”
竹夏行礼道谢后用帕子拿起一块点心,落落大方,一点也不拘谨。
闻姝瞧着她这样喜欢的紧,王府就是王府,丫鬟都是别处见不到的。
闻姝起初还忐忑,怕自己身份不够,见过的世面也少,会镇不住人,可来了几次王府,她便觉得王府里的丫鬟仆役太懂规矩,用不着她镇,也或许是四哥早就已经“镇”
过了。
永平侯离京,但侯府依旧热闹,闻婉和江允淮的亲事定在九月,闻妍和魏家的亲事定在十月,府里边都在忙,倒没谁想的起闻姝,她也乐得自在。
南竹院还在禁足,侯爷又不在府里,今年连仲秋家宴都没摆,各自过节,闻姝傍晚时分去北苑给四哥的娘亲上了三炷香。
从前还当四哥娘亲去世许是天灾,但现下再想,只怕是人祸,四哥身上,背负着太多,也不知何时有人能与他分担一二。
仲秋节后,卫家设了个赏秋宴,实则就是庆贺卫将军高升,也邀请了永平侯府,并且送了两份帖子来,一份是给永平侯夫人,还有一份是单独给闻姝的,卫如黛怕永平侯夫人不让闻姝出门,便特意分开。
这次章氏不仅仅带着闻妍,还带上了闻琅,至于闻琛尚在禁足,自然是出不来的,闻婉和闻姝走在后边,这一次,闻婉没再和闻姝争先,因为闻婉知道自己争不过。
才进卫家的门,卫大夫人便迎上来,和章氏说了两句话,就笑着看向闻姝,“七姑娘来了,如黛老早就等着姑娘,我让人迎姑娘去如黛院里。”
闻姝莞尔,垂首屈膝道:“那便有劳大夫人了。”
闻姝又对章氏行了礼,才跟着卫府的丫鬟离去。
闻婉看着这一幕,指甲掐进了掌心,几乎要磨破血肉,如今的闻姝比闻妍还要得意,卫大夫人可没和闻妍说话。
即便闻姝和卫如黛相熟,可卫大夫人待闻姝也太客气了,谁看不出来是因着燕王的关系。
如今皇上就三个长大的皇子,四皇子只是个郡王,皇上甚少在意,是个不受宠的,从前最得意的是瑞王,可如今燕王横空出世,无论是从皇上赐的封号,还是赏的府邸来看,皇上都是爱重燕王的。
定都谁不是人精,最会见风使舵。
章氏自然也恼闻姝将闻妍的风头压了下去,可她自个也因为燕王受益了,今日上前来攀谈的夫人比之前多,也比之前更为和善,拉着她的一双儿女夸了又夸,顺道提提燕王,说她好福气,能养育燕王殿下多年。
章氏一边把脸笑僵,一边听得心里呕血,是她有眼无珠,没瞧出来沈翊有这般造化,若是从前待沈翊好一些,今日她便真有众人所说的“好福气”
了。
只是世间哪有后悔药。
闻姝在如黛院里待了半晌,说了些闺房话,“前几日徐伯母上门提亲,我伯娘已经答应了。”
“怪不得你今日看着喜悦,这是好事成双啊,卫将军高升,你也定亲了,真好。”
闻姝欣喜地说道。
卫如黛面色羞红,“之前他不来提亲,我担心他反悔,如今他来了,我又有点怕,我怕自己做不好别人的媳妇,徐家也没分家,一大家子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