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梅娘子被赎身之后,便入了梁王府,成了晋二公子的一房小妾,喜娘去了那红楼院,自然也没能见到梅娘子,不过到底梅娘子念着喜娘,特意留了一封书信,交给陈老鸨,言明等喜娘来时交于她。
如今,这封信就在喜娘怀里。
等回到齐家镇,喜娘让春杏春梅二人将买来的东西给众房分了分,只说身体不舒服,也未曾去主院回话,囫囵吃了东西,吩咐春杏春梅二人不必伺候,春杏还要说什么,便被春梅拉了出去,二人嘀咕半天,喜娘也并未呵斥。
时值凉秋,屋子里烛火昏暗,喜娘掏出梅娘子的信,摩挲了一番,拆开信封,一股寒梅清香飘出,恍惚之间,喜娘又穿回那日梦境之中,梅娘子藏身梅花树下,轻吟低唱,将此生娓娓道来,又叹能遇良友,此生无憾,并解释自己心中所想
喜娘看完信后,久久未动,直到烛火燃尽,春梅进屋喊了几声,喜娘方才从思绪中醒来,此时的喜娘,就像是那刚分手的小情侣,失魂落魄。
春梅见状试探着说道:“姑娘,夜深了,该休息了。”
喜娘叹了一声“唉”
,然后让春梅收了烛火,自己起身将书写重新收好,放到床头的小匣子里,匣子中放着的是她的全部身家。
春梅走后,喜娘坐在床上,再次陷入迷茫,思考着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
不久前,喜娘十八岁生辰时,老太君就曾跟喜娘打过招呼,并吩咐大太太多注意些好的后生,只是喜娘真的无法接受这么快的转变,加上喜娘年纪已有十八,早错过了相看的时候,而府上又不好委屈了,便一直耽误着。
糊涂睡了一夜,第二天喜娘身子有些不舒服,算算又到了小日子,这两年养好了些,好歹没当初那么难熬,不过到底身体底子差,加上昨晚没睡好,心思忧郁,竟是几日都没什么精神,害得康姨娘连续几日来她们院看顾着。
而康姨娘的一番话,让喜娘羞得只想躲进被子里,原是康姨娘屏退左右,偷偷跟喜娘说道:姑娘家小日子不舒服,多是结了婚,有了丈夫就好了。
害得喜娘赶紧扯开话题,问起齐修文的学业,自齐家大老爷去世,如今的康姨娘所有的身心都在齐修文身上,好在齐修文也算争气。
当初齐家搭上了梁王府,齐修文便去了白林城的墨源书院读书,如今十五岁的齐修文,明年就准备下场,假若考上了秀才,也算是齐家头一份。
回说梅娘子答应晋二公子的请求,被抬进梁王府,这其中竟也有喜娘的“功劳”
,当初梁王府因番薯一事得以有了回京的希望,晋二公子得了梁王爷的肯定,便趁机提了纳妾一事,原晋二公子却是对梅娘子有几分情在,但也只能将其安置在府外,如今有了番薯一事,梅娘子也算因祸得福,方进了梁王府。
梅娘子原名梅红菱,父亲本就是下九流的吹拉弹唱的艺人,即使进了梁王府,府上也并未重视,好在晋二公子尚算得喜爱,不过梅娘子知道自己身份,在府中也是循规蹈矩,伺候着原二房奶奶,只求一个安身之所。
梁府二奶奶因娘家举家搬离,与之甚少联系,故而在府内很是低调,见梅娘子颇算识相,便不与为难,如此梅娘子便在梁王府内安身。
因缘际会巧成书
对于梅娘子的选择,喜娘并不能够左右,只可惜三人的闺中情便这样被高门墙院生生阻隔,但喜娘知道,对于梅娘子来说,这种归宿算得上是比较妥帖的。
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以梅娘子的颜色,能入得了晋二公子的府上,总比入了那贪财好色之人的后院要强得多,但妾到底只是一个玩物。
喜娘挨过了小日子,便也就想清楚了其中关窍,不再多愁善感,如今她更应该想的是自己的情况。齐府之中,她虽以小姐之名安身,但小妾的名头却是实实在在的,老太君有心为她寻一门好亲,她也不好拂了老太君面子,几次推脱之后只得说道:只求对方家中人口简单,踏实上进便好。
但终究老太君年纪大了,不太管事,大太太管着家事,日理万机,加上喜娘身份确实难堪,婚事便一拖再拖,春杏还听了些风言风语,喜娘自也不当回事,她本也无意婚嫁,齐家镇待不下去,她便想着寻个由头,自立女户,到那白林城中过活。
如今她身上零零散散有着两百多两银子,想要过普通的生活自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她也知道,在这古代,一个女子想要过活,可不能仅仅只有银子。
转眼又到了初冬,齐家镇上来往的行人已经披上了夹袄,冬日里是最闲暇的时光,也是镇子上喜事最多的时候,四里八乡的媒婆鞋底都磨平了几分。
齐家大宅里,齐修芳、齐修茗和西院三老爷家中的齐修望分别定了日子,年末婚嫁。
齐修芳和齐秀茗二人,一人年纪十七,一人年纪十六,按理说是应该早就定下日子的,不过是因为灾情加上梁王府封镇,耽误了年把儿。
齐秀茗的性子随了方姨娘,看着是老实通透的,此次也是仗着梁王府的关系,嫁给了王府管事刑二管家的小子刑庄,要说二人的缘分还得从齐家镇封镇说起,那刑二管家是负责齐家镇封镇之后的采买事宜,他家小子刑庄跟着跑了几趟。
这不巧了见了齐秀茗的模样,惦记上了,便求了他老子。左右打听了一番,就找上了齐修芳的大哥齐修睿。齐修睿这人说句好听的话,叫老实踏实,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万事不管,真是小时候有娘,长大了有媳妇,背靠着齐家大宅,日子过得不要太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