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这么个答案后,谢随云心不断往下沉:“三天太迟了,长老,请您助我破开秘境。”
“这是不可能的,”
长老摇摇头,虽不知少主想做什么,但还是诚实告诉他,“秘境打开,除了在规定时间内,其他时候要想再打开,只能把整个秘境毁了。”
意识沉浮间,沈言远似乎看到了前世的自己,爸妈各自离婚出轨,将年幼的他当做皮球般踢来踢去,明明是富人的孩子,却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长大后凭着成绩优异,考上了全国重点的大学,本以为能够苦尽甘来,以后会是好日子,不曾想飞机失事,他没能活下来。
然后他就穿越到了这个世界,遇到了一对很好很好的父母,母亲会抱着轻声温柔地哄他,父亲会在夸赞他时将他举高高,长大后嘴上说着嫌弃他,却还会尽职尽责地细心教导他。还有吹胡子瞪眼的大长老,总是笑眯眯和稀泥的二长老,脾气暴躁的三长老,还有他那有点烦人的孙子沈言许。做得一手好菜的后厨马大娘,门口站岗每次见到他回来都扬起一个大笑脸的小厮……
许多张生动立体的脸在脑海中一一浮现,这辈子过得太幸福美满,似乎是在弥补他前世的遗憾,这些人鼓励宠爱包容着他,让他有足够的底气去面对这个世界。
可现在全都没有了。
沈言远眼睛没了,眼眶里只有血流出,他的手脚筋都被挑断,连动动手指这种小事也做不到,仰面躺在血泊中,感受着体内血液渐渐流尽。
沈言远突然惊慌起来,他要就这么死了吗?还没给沈家报仇,还没跟阿云告白,还没真正见识这个世界的广袤,他又要带着遗憾离去吗?
好痛,阿云,我好痛。沈言远想动起来,躯干却不听使唤。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遭受如此痛苦。为什么那人可以毫无缘由将沈家上下几百口人虐杀,就像在屠宰鸡鸭牛羊般。为什么好人总是不长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强烈的执念使他一直坚持着维持最后一点气息,一秒,两秒,一分钟,五分钟,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一天,两天……
冲天的怨气和不甘带着死气盘旋在这片土地,直到沈言远生命流逝的最后一刻。他不能死,他还要报仇,他要杀了那个人,他要将他抽筋扒皮,处以万种最残酷的极刑,要将他一片一片地凌迟。
灵魂脱离了□□,意识混沌不清,他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一切,只记得痛苦与怨恨,叫嚣着撕碎一切,摧毁一切!无尽的死气和执念从方圆百里内朝他涌进来,纯白的灵魂一点一点染上最邪恶的黑色混沌,恶意粘稠地涌动在四周,不甘在附近游荡。
阿云,阿云……灵魂深处传来最后绝望的求救,他不记得所有,只是执着地念着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
在这样无望的等待下,第三天,天亮了。
第4章恶鬼
沈言远像被困在一个黑盒子里,触目便是尽头,混沌不知岁月,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那间,连意识都在被渐渐泯灭。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后,他突然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于是就在那一瞬间,意识开始沸腾。阿云,阿云……飘荡的魂体下意识地环住谢随云的脖颈,亲密地贴着他蹭蹭,所有动作像经过千锤百炼般熟稔。
如果有人能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被这妖异的景象震撼住。
清冷无双的剑修眼神清明,身姿挺拔,背后却有黑泥般的诡异亲昵地将他整个人环住,白与黑,圣洁与堕落,巨大的对比冲击着人的视野。
好香、好香。止不住的渴望叫嚣着要将面前的这个人吞吃入腹,让他与自己合二为一,融进他的骨血里,好让他们永不分离。
脑海里那根弦越绷越紧,下一秒就要绷断。谢随云像感觉到什么般,一双墨眸朝他的方向看来,霎时,那股汹涌的渴望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温柔抚平,嘈杂的心音消失不见。
扭曲的魂体直勾勾地盯着那张殷红的唇开合:“言远。”
名字是最短的咒。
只是两个字,灵魂剧烈地震荡,所有的理智重归大脑,混沌的脑子重新清明,怪异的魂体一阵波动重组,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
俊美的脸上剑眉斜飞入鬓,眼角微微下垂,透着股无辜感,谢随云每次都会被这双眼睛打败,迫不得已答应了许多不平等条约。鼻梁高挺,唇形优美,笑起来像炙热的太阳,热情爽朗。
细看之下,眼尾薄红,眼眸黑如深不见底的古潭,波澜不惊,不见天光,不经意间还能看见眼底邪气闪过。
清醒之后,沈言远并没有放开手,反倒是抱得更紧,像一条黏湿的毒蛇死死缠住猎物,满足地喟叹:“阿云。”
谢随云对他这些举动并不知情,他只是冥冥之中感觉到那个方向似乎有熟悉的气息,试探地唤了一声后,不见有任何异样。
“少主,现在该怎么办?”
长老看着眼前一副屠杀过后的场景,昔日的沈家变成了残垣破壁,不免心惊,严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