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吟咏了一首曲:
“曰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
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
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灵修之数化。”
这是离骚里的句子。
“我们两个定好在黄昏成亲,你为什么在半途就改变心意了呢。
你以前既然和我有成约,现另有打算又追悔当初。
我并不难于与你别离啊,只是伤心你的反复而无定见。”
她听后自是一笑。
侧耳,又听他唱:“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为心之所往,虽九死而不悔。
她这才抬起头来瞧他。
他比之冯夙,要有定见的多。既投入大魏,便一心为北地而想。
他从无一日忘却父兄的仇恨和家族的冤屈,誓要报仇。
他对她也很好,虽然不会做那些木艺。但他会为她写诗,在夕阳西下的幽篁里为她谱一首曲。
她瞧他年岁不小,便问及他曾在南地的妻妾。他只稍有怔忪,依然笑对她:“昨日之事不可留。”
他肯哄她,她已心满意足。
她仿佛听见心间有裂开的声音,她驻足回望。原来是安放于窗口的那只木船。
因底部开裂,将那船上依偎的两人震开来。那柄本该长盛不衰的木莲花,亦就此摔落泥里。
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少时的冯夙和自己。而后画面迅速推进,从晕黄至黑白,终于定格在她大婚那一日。
她看着冯夙缓缓翕开的双唇,可她知道那不是他的声音。
而是她自己,正坐于北海王府的书室中的她自己。
冯夙从她的回忆里逐渐淡了下去,而后她的神志格外澄明起来。
她听到是自己的声音,她说:“我已经有别人了。”
还未等到池中的荷莲彻底败落,元宏便又要南伐。
事实上他自北巡返洛,便一刻也未停歇。企图以南齐沔北五郡划入北魏版图之内,以确保新都洛阳南大门的安全。
正逢此时,在迁都之际,出任护南蛮校尉、平南将军、荆州剌史的薛真度献策。元宏得以确认了战略构想。(注2)
此番南伐与上次全然不同,若上次的目的仅在于摸底,而此次却以攻占南齐的国土为目的。既目的有所不同,安排自然相应而变。
元宏因此对新都洛阳的留守事宜作了充分的考量。
皇弟北海王元详仍沿以上次的职责,任秘书监,留守洛阳。且行中领军,给鼓吹一部,甲仗三百人,兼督营构之务。(注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