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联系不上他,却在出站口、瞥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汪工像是早有预料地,在车站等着她。
他还是叫她“罗姐”
,只是这一次,眼神、姿态不同了。
不再是那个没文化、只会讨好的混混。
罗敷第一次从汪工的眼神里,也读出了一丝复杂的意味。
他说:“你得帮我。”
当时,罗敷满脸的莫名、她皱着眉头:“帮你什么?”
汪工说,他知道罗敷是什么人。
“我需要一个见证者。如果哪一天反水、过河拆桥,我不幸成为他们‘父子’争斗之间的牺牲品,你可以为我翻供。”
这个“父子”
,自然指的是季淮山与季庭柯。
眼前的女人一贯地镇定,仿佛在车上、看到新闻后的慌乱,全然是错觉。
她说:“给我一个,我需要帮你的理由。”
汪工真给了。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往后撤了一步。
他说:“理由是——那条新闻,其实是我捅出去的。”
罗敷忽地抬头。
她僵在原地,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男人,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汪工一样。
汪工笃定的神色直直落入罗敷的眼里。
他说:“季庭柯一定会找我。”
“你还想见他,不是吗?”
“只要他来见我,你就可以再次见到他。”
汪工没撒谎。
罗敷跟着他走的第三天,季庭柯果然找了过来。
在这相处三天里,罗敷每天只需要固定地、拍摄下对方在做什么。
作为公正、记录的第三只眼。
汪工每天的生活很枯燥:
装作和原来一样,应付狐朋狗友的邀约。
他的家里摆着两张遗像,一男一女、眉眼与汪工有几分相似——
他每天上香,摆供菜。
躲藏,以及每天固定地、往水杯里丢一片泡腾片。
他喝的泡腾片,都装在一个白色、被撕掉标签的管子里。
罗敷趁他不注意时,忍着恶心翻过垃圾桶。
她捡到了那张被特意团起、丢掉的标签。上面写着:
乙酰半胱氨酸泡腾片。
夜深人静时,她偷偷搜索了这个名字——
用于治疗分泌大量浓稠痰液的慢性阻塞性肺疾病、肺气肿。
罗敷尝试过问汪工:
那条新闻,究竟是季庭柯的授意——
还是。
“你跟季淮山之间,有过什么恩怨。”
汪工拒绝回答这类问题。
他总是在罗敷问出口的下一秒,用怨毒、犀利的目光投向香灰未燃尽的供桌。
在当下,汪工挂断了与季庭柯的通话之后。
她不经意地,多问了一句:
“老地方,是什么地方?”
汪工抿了抿嘴,说:“你猜。”
罗敷猜测过很多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