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得急、像不能活了,被送往了就近的医疗机构。”
汪工难以置信地转了转眼珠子。
爆炸事故发生后,他见过季淮山几次:
对方分明精神矍铄,表现得老而强健。
汪工急咻咻地,身子都快伏上了对面的桌子:
“那万一,季淮山是装的呢?”
季庭柯伸手拦住他,拦住他的莽撞、冲动。
对面的女警,来回打量了一眼。
她说:“被传唤人的律师,提供了被传唤人过往的病情证明。”
“你们不知道吗?”
“季淮山是肺癌、晚期。”
对方翻查了资料,沉重的文件夹“啪”
一下撩了盖儿:
“这也就意味着——即便你提供了相关证据、报请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申请重启当年的案件。”
“以他的病情,在待核准期间,完全可以申请就医取保。甚至于,他很难撑到那个时候。”
最后,那女警、公事公办地走完了流程,她念了一遍:
“在确保证据的完整性和合法性之后,如果证据充分且确凿,能够证明案件事实,公安机关将依据相关规定,对案件进行立案侦查。”
汪工呆愣愣地站着,活像是被雷劈了。
他反复咬着“肺癌”
两个字,想到自己最后病重去世、只剩下轻飘飘一具躯壳的母亲。
汪工见过得肺癌的人,见过他的母亲。
由癌变引发骨膜增生、全身疼痛,顽固性腹泻、低钠血,才是常见症状。
而不是像季淮山,偶尔、还来几根味儿重的烟。
最后,他是被罗敷生拉、硬拽出去的。
出了警局,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是个大雾天,没有月亮、星子,一点光亮也无。
在汪工蹲在马路牙子上、狠狠抽完第三根烟的时候,季庭柯接到了季淮山的电话。
在接通的一瞬,所有人、默契地放下了手中的动作。
四周,只有蝉在鸣叫。
汪工那一根长长的烟蒂几乎要烫了手、他全部的注意力,却还在眼下——
另一头,粗嘎着音调、对季庭柯说:
三天了,你终于肯接电话了。
他藏得很好。直到现在,才露出一丝马脚、舍得在季庭柯面前咳了一声。
电话里,有孩童嬉戏打闹、强劲风沙刮过的声音,夹杂一两声成年人警惕、压低的怒吼。
其中一个女声,像绷紧、即将崩溃的一根弦。
她说:“郝响,回家。”
季庭柯屏了一下呼吸,他似乎意识到什么、阴沉沉地冷笑了一声。
“你在哪儿?”
“你猜。”
中年男人云淡风轻地捏了一下后颈。
他的面上,聚集了各类视线——
有淬了毒的、有阴狠的、有惧怕的。
都来自煤一中家属院,家家户户、紧闭的窗户边,透出的唯一缝隙。
“明天下午两点。在你亲生老子的钼矿上,咱们之间、做个了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