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撑着隐隐疼痛的太阳穴,竟不知该以何种词汇来解释这一切?
香港登机的旅客众多,机舱里顿时热闹一片。
她将额头靠在枕头上想睡一会儿,朦胧间,听见有手机铃声响起。
熟悉的阴柔嗓音,只唱了两句:“我们曾相爱,想到就心酸”
如洪钟一样的音量就让同行的旅伴拍了那人一下警告,“上飞机了,快关机!”
“喔喔喔,抱歉抱歉。”
那人忙笑朝四周点头,可偏偏手机又一次响起,这一次他断得快,只留下一句:“我们曾相爱”
望着停机坪上的白色羽翼,阮语微微失神,胸口就像堵了很多东西,可是释放不出来,说不出的怅然难过。
她甚至不敢确定,他们相爱过吗?
一张单程机票,不知时日的归期,相隔千山万水,也许有一天她再度回到北泽,擦肩而过时,他已经不认得她。
飞机在预定时间起飞,轰隆隆的引擎声扰人,她靠在窗边看越来越远的陆地,把眼泪硬生生憋回眼眶里。
飞行时间十多个小时,从白日到黑夜,跨过一道换日线来到黎明。
她失眠了一路,直到落地前,拉开遮阳板看到外头的热情艳阳洒落停机坪,前头有人大声欢呼来到纽约的喜悦,她却捏着护照把脑袋靠在依旧冰凉的玻璃窗上,恍惚觉得,这一生过完了大半。
抵达纽约时是盛夏,到处都是热浪逼死人的消息。
阮语申请的学校在水牛城,距离纽约有五六个小时的车程,方媛本是打算带着她跟在宾夕的表哥在纽约见上一面,没想到她在抵达的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夜里转肺炎,紧急送入医院。
大病一场后,她体重直掉十斤,小脸圆嘟嘟的婴儿肥也消了风,整张脸就那双眼睛又大又圆,加上一头黑长发,被医院的白人护士笑称她是日本娃娃。
方媛担心她的情绪,在纽约陪了两个月,可是邻近开学在即,她不得不走。
“宝宝,有什么事都跟妈妈说,不要自己憋着,知道吗?”
机场里她轻抚阮语清瘦得过头的小脸,内心不无彷徨。
如果女孩的成长必经痛苦,这一份痛是不是也太过了?
可没人知道,一场大病让阮语脱胎换骨,她觉得自己长出新的枝芽,欣欣向荣。
邻近开学前,她在宿舍浴室里将一头及腰长发给捡了,剪得乱七八糟,却赢来同一个宿舍的英国女孩的青睐,缠着她也帮自己剪了同款。
视屏里方媛看了很心疼,“就这么舍得啊?”
正在整理书柜的阮语摸摸自己的发尾,怂了怂肩,“舍得啊,念书都来不及了,哪有时间打理头发,这三年我得分秒必争,不然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
电话里方媛一顿,尚且来不及深思,阮语就找了借口急匆匆挂了电话。
电话那一头,阮语看着密密麻麻的选课表,还有一整套的读书计划,神色淡定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