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虽然转学去了县高,但结果是好的,蒋楼上了一流的大学,创业的公司也蒸蒸日上。
黎棠呼出一口气,笑着说:“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绝不会给任何人走后门开小灶。”
“而且,别人我不知道,至少在我这里,他不需要获得原谅。”
回到酒店,脑袋里紧绷了一天的弦骤然放松,黎棠找出药瓶,就着矿泉水吞服一颗药,然后蹬掉鞋子,仰面倒在床上。
这一天实在漫长,仿佛过去一个世纪,黎棠闭着眼睛缓慢呼吸,摘掉无形中的面具,让自己从社交环境中抽离。
可是或许是因为长久的空白突然被填满,那段被他刻意掩埋的回忆在今天被高频率反复地挖掘,短时间内再难回到无事生的状态里去。
索性放开了想,不再压抑自己,就当脱敏治疗。
回想起周东泽口中的“羡慕”
,黎棠轻扯嘴角。
谁不羡慕他呢?起初注意到他,就是因为羡慕他的好人缘,而自己无论想要获得什么,都要付出代价。
那么,还恨吗?黎棠想,明明应该是他恨我,是我害得他家破人亡,是我害得他从小没有妈妈。
我才是罪有应得,为什么要我恨你呢?
黎棠眉心蹙起,为这解不开的谜题伤透脑筋。
左手腕自白天起就紧一阵缓一阵地疼,关节像被重物碾压过,可能是因为叙城潮湿的阴雨天气。
也可能是因为今天见到他了。
他没怎么变,依然是人群中绝对的焦点,脸上却不再常挂笑容,由内而的冷肃让窗外的阴风晦雨都显得优柔。
勉力按捺住想去触碰手腕伤口的冲动,忽然想起还没把珠串戴回去,黎棠在床上翻了个面,摸到放在床头的纸袋,拿出盒子,掀盖打开。
然后惊讶地睁大眼眸。
除了他的黑色珠串完好无损地在里面,那盒子的正中间,还躺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红色玫瑰。
次日清晨,蒋楼没有和裴浩一起去机场送行,而是待在公司的研究部,捣鼓医疗机器人程序。
一夜未眠让他今天头重脚轻,他喝一口水,后仰身体闭目养神,手则伸过去打开抽屉,熟门熟路地摸到里面饰盒,掂在手里就觉得分量不对,打开一看,里面的项链竟然不翼而飞。
先排除掉进贼的可能。整个公司上下不过十来个人,都知根知底,况且前天他拿出来看时,项链还好端端的在里面。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性。
算着时间,这会儿黎棠一行人已经上了飞机,蒋楼拨通裴浩的电话,接通后也不嗦,直接问:“你把我的项链藏哪儿去了?”
裴浩正在回来的路上:“我一会儿就到公司了……”
蒋楼打断道:“我问你,项链在哪里?”
裴浩“啧”
了一声:“你这人怎么这么轴,就非要问?我看你跟个木头似的,为了保护他手被砸伤也不说,真是急死个人……我要你那藏了七八年的旧项链干吗,肯定是帮你送给他了啊。”
难怪昨天裴浩那么积极,又是给他找打包袋又是给他找盒子装手链,还说:“说不定他是故意落下的,就等你亲自给他送过去。”
蒋楼几分懊丧地闭了闭眼睛。
然后沉下一口气,不抱希望地试探:“那他,有没有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