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吴望舒出阁的日子还有一个多月,这一个月里,岳娇没少往吴府跑。
除了吴望舒时不时找她商讨一些妆饰之类,她还给岳娇引荐给了不少她的闺中好姐妹。
吴望舒的好姐妹,无一不是江洲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出手大方郎爽,这一个月来,她算是挣了不少钱。
这人一多,八卦就多,岳娇也在这一个月里听了不少的八卦,而最近几日说的最多的,便是吴府来的贵人了。
据说这贵人是从京城远道而来,此番路过江洲正好遇上吴府嫁女,特地留下来吃杯喜酒。
为了迎接这贵人,吴府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的,不仅一用用品全都换了最贵的,还下令,让她们这些外来人员在贵人走之前都不能走正门的,就是怕冲撞了贵人。
岳娇也算是见过不少富贵人家的呢,然第一次见着这么大的阵仗,即便是江州的知府大人来吴府可都没有这般的待遇呢,想来这位贵人不是高官权贵就是皇亲国戚了。
看来传闻不假,这个吴府确实是得天子眷顾的人家。
这期间,岳娇也远远的看见过五姨娘两次,还有传闻中双腿被废的三少爷。
五姨娘瞧着确实如传闻一样,不得吴老爷宠爱。这段日子她给府内上到正头夫人下到小姐姨娘,个个都梳妆过,唯独少了五姨娘。
她不出席任何的宴会,也没有人会主动去提及她,就好像是被刻意遗忘的人,存活在吴府的边缘中。
第一次瞧见是她时,是在一日午后,岳娇给府中的一位表小姐送了些手作的绢花来。这位表小姐初来吴府,据说是大夫人娘家庶弟的娘子的外甥女。
这关系着实是远了一些,来投奔吴府也不受待见,便被安置在了偏远的院子里。
岳娇送完绢花回去的途中,在行至偏院的花圃时,一眼便瞧见了那莲花池中间的水榭中,一名女子半靠在贵妃椅上。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高举着一盏白玉酒盏,露出的那一截手臂肤若凝脂,如葱段般的指尖搭在杯沿上,一时尽分不清,是酒盏更白,还是那双玉手更白。
这一幕,美的惊心动魄,叫她生生的停下了脚步,驻足看了许久。
她当下脑子里就一个念头。
这般天姿国色的美人,配吴老爷可真是暴敛天物!
吴老爷她可瞧见过,生的肥头大耳,五短身材,面阔眼小,鼻榻嘴厚。除了有钱,再没有一处优点。
一想到这样的美人会被那吴老爷染指,她就觉得胸口堵得慌。
还有一次是从五姨娘的院子前路过,远远的,就瞧见一个小厮推着一个轮椅进了院子。
轮椅上坐着一个少年,瞧着约莫十四五岁的年龄,跟阮安康一般大的年龄,身着锦服。
瞧穿着打扮也是个少爷,而吴府伤了腿的少爷只有一个。
想来这位就是传闻中的三少爷了。
她没有瞧见这位三少爷的正面,只是瞧见了他的侧脸,匆匆一瞥,就叫她惊为天人。
少年还未长开,脸上还稍带着稚嫩,尽管如此,从他的侧面轮廓就能窥见他长大后该是何等的风神俊朗。
这一眼,又是叫她感慨不已,真真是红颜薄命。
不过好在他全然继承了五姨娘的美貌,没有遗传他那富爹。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吴望舒出阁就在明日了。
岳娇已经提前几日住进了吴府,方便她召唤。
越是临近这个日子,吴望舒就越紧张,今晚更是紧张得迟迟不能入睡,一直缠着岳娇帮她挑选饰。
好不容易将一切定档,将她哄去睡了后,已经月上眉梢了。
吴府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入睡了,偌大的府中静悄悄的。
岳娇反倒是丝毫没有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眼瞧着差点把同屋的青烟给吵醒了,她悄悄下床出了屋子。
这段时间她都跟着住在吴望舒的院子里的,身为吴府的大小姐,她的院子自是富丽堂皇,栽种了各种名贵花草。
只是这天气炎热,花香太浓了反倒有些闷,她走出院子,朝着偏院的莲花池走去。
她没有提灯笼,吴府内的四处都点了灯的,并不会瞧不见路。只是随着她越走越偏,路上的灯笼也渐渐减少。
等到她走到莲花池时,已经没有灯笼了,全靠着月光照路。
这莲花池位置偏,离主院远,少有人来。下人们为了就近伺候主子,也都住在主院的下人房里,其余的奴仆也大多住在外院,这里反倒是成了一片被遗忘的地带。
她来这里,一是为了图清净,二是图凉快。这里地宽人疏,还没走进池子边呢,就能感受到徐徐微风吹来,隐约带了点莲花的清香,将心中的因燥热而起的烦闷一扫而空。
当下脚下的步子加快,脚步欢快的穿过眼前这道鹅卵石铺就的小道,穿进假山的洞里。
穿过假山内部弯曲的小道,出去便是莲花池了。
眼瞅着就要到出口了,她停下了脚步。
出口的位置,有一个黑影。
刚刚猛然看见,吓得她差点叫出了声,好在她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将惊呼声都吞了回去。
手捂着狂跳不止的胸口处,她躲在假山内突出的一块石头后面打量着那道黑影。
盯得久了,她渐渐看清了黑影是个什么东西。
是个坐着轮椅的人。
吴府内就一个人坐轮椅,那位腿废了的三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