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教授觉得这样让你开心舒服,我都可以。”
这话说完之后,我突然紧绷的神经松了一下。
长期以来,我都在装鸵鸟,避事,遇到不对劲就马上跑。这何尝不是让教授感觉到困惑或者警惕?如果他觉得告诉我,让他能够终于安下心,不会因为我的存在而感到举棋不定,犹豫不决,甚至还可以减少努力想办法做周旋的疲惫。
那好。
我接受。
我不想伤害教授。
我原先就想过了。
古来就有子为父隐,人情道义是在法律责任之上,现在也有很多人愿意包庇自己的朋友。我把教授看成最重要的老师,他把秘密告诉我,我就有必要为他保守秘密。就算未来教授被抓了,我也愿意承担我未来应有的法律责任。
这对我来说,甚至不算是牺牲。我只要在监狱里面好好干,乖乖听监狱警官的话,我肯定能获得减刑,或者提前假释。
我个人是觉得无所谓的,可希望教授不要因此而感到有任何的压力。
说完那句话之后,我觉得,我把我最想要呈现给教授的想法也告诉了教授。
既然教授想过为了对我解释「为什么他会不理我,和我保持距离」,打算要告诉我他的秘密,那我也把教授看得比我重要。
没有比这句话更好的了。教授他的话让我很慌乱不安。
我知道他可能要揭露自己身份的事情,或者说是与之相关的事,总而言之很能让我得出犯罪卿的结论。我现在就像是突然知道我身边有个即将引爆的炸丨弹般,心脏跳得疼,想要用手摁着胸口,用另一种挤压感缓和过频的心脏率。
我、我其实只是希望教授跟以前一样而已。
我觉得,我跟教授越熟悉,他越习惯和我保持距离。以前还没有熟悉的时候,像是在《小行星力学》修订的时候,他总是和我保持联系,会过问我的情况,我们交流轻松又简单。可是,之后他总是若有若无地拉开距离,和我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让我患得患失。
难道不是教授变了?
而是我对教授的态度变了?
我看着教授,打算听他跟我说,然而他和我在视线对视的过程中,目光却沉了沉,就像是有一潭夜池泛出轻微的涟漪,诡谲深沉而又复杂,连光都可以被他吞没。可是,眼瞳深处还有一丝极亮的光,叫人心惊。就像是捕食者盯上了它的猎物。
这一刻,我觉得教授容色惊人,散出强烈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
我觉得,我就像是猎物,好像会被教授盯上;又或者可以说得更直白一点,我会被他杀死一样。
肩膀在不自觉的过程中微微僵直。
可能是注意到我的不自然,教授伸手揉了揉我的头。
“兰尼,给了我一个巨大的难题。”
我其实内心深处突然松了一口气。
我还是不想知道。
这其实是很多人来说,也许就是很无所谓的事情了。事已至此,两个人都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窗纸,秘密几乎就是一捅就破。
可是,我一开始就打算我从头到尾都不打算让教授知道我了解他的秘密。我们之间永远都可以保留着最纯粹干净的师生情谊。
在我这里,教授永远可以只是单纯的热心的教授,不会遭到任何质疑和偏见。
我努力了那么久,就像是进度条已经过半,将近百分之八十。我打算就算最后一案出现,莫里亚蒂教授被爆出他是犯罪卿,我都会说我相信教授不是坏人,保护他包庇他。所以,这个时候,如果教授跟我说真话的话,我觉得我的棋局还没有结束就被人一手掀翻了。
这是前功尽弃。
这莫名给我一种失败的感觉。
我怕我的表情让教授看出端倪,于是趁教授中门大开,我顺势有分寸地虚抱了一下,让他不要看我的表情。
容我仔细想想,现在该怎么办。
没等我出结论,教授被我的举动吓到之后,突然轻轻地笑了笑,贴在我耳边说道:“兰尼,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