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思化撞到了脑袋,只觉刺痛一阵,扶额摊开手看,留得一团赤红。
“你!”
小安心有余悸地指着他的脑袋,“你撞了头!”
俞思化:“……我知道。”
没承想连原本稍显沉稳的阿疚心有余悸地学着小安说了一遍。
俞思化没能明白,用眼神向他们发问。
小安往身侧让开一角,露出身后那朵残缺的浮屠花。
又考虑到凡人不通神仙事,贴心地在喊打喊杀声中解释道:“浮屠受灵光而盛放,无叶单茎而生八片花瓣,以示八苦之难,借此苦禅之心于幽冥渡化阴怨之气。”
“小公子你看,这枝少了一瓣。”
阿疚回忆着说:“道君时常提及,浮屠花海盛开之日,便是渡化众生之时,若是浮屠花少去一瓣,便是有人在此历劫之日。”
小安当真不能理解:“为何道君总与你说幽都的事啊?连这几千几万年都不开花的浮屠都要说这么仔细?”
“不知道啊,他就很喜欢拉着我说幽都的事情。”
“那为何都不曾跟我说!”
“或许,你我之间有一个晓得就够了吧,反正我会告诉你的呀!”
……
俞思化打断他们:“七瓣浮屠,很少见吗?”
阿疚和小安齐齐回答:“原先只在传说里,如今这株约莫是第一枝。”
“那……少了的那瓣是哪一劫?”
小安抢答:“是‘老’劫,上面用特殊仙符标记了的!”
阿疚则补充道:“若是老劫,或许今日此处历劫之人要散尽寿数。”
“可是,现在即便是打了起来,也不至于到散尽寿数这一步吧?”
毕竟……幽都和不世天老打架来着。
俞思化忽低胸腹一阵闷痛,电光火石之间,他急急回身去喊高处的谢逢野。
他只是觉得会有什么将要以汹涌之势灼烧自己的血肉,却忽低想起冥王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谢逢野自是主意到了这处,正要定睛去看,身边的银立忽地说:“最开始遇见他,他才五岁。那时我已在人间游历了太久,数万年的追杀躲藏,稍有放松就会等到铺天盖地的雷劫和诘问。”
“我已经很累了,累到开始想自己还活着到底是不是有罪的,累到……”
他顿了顿,身上开始发出细密又有力的灵光,幽蓝刺目,“那是最绝望的时候,我舍弃了所有生的念想,准备坦然迎下那一击。”
银立现出原形,原本苍老颓败的皮相之下,是幽蓝龙纹的青年男子,本该是英俊神朗的脸,却迅速生出不少皱纹,盘曲着扎根。
“谁能想到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只身挡下雷劫?”
银立声音也嘶哑起来,“他什么都不知道,却仰着稚嫩的脸告诉我……”
那天,远山残照不肯退场,夕阳生生烫伤了黄昏,万事万物瞧起来都是那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