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逢野一副赖皮样,把花瓣丢进嘴里嚼。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院里就乌泱泱地来了一堆人,为首的是个高挑青年,朗眸剑眉神采奕奕,收发成团用发带系在脑后,手上带着臂缚束着袖口,一声湖蓝衬得他飒爽得利落干净。
他本是蹙着眉大跨步地走,抬头瞧见俞思化高高坐在院墙上,这才疾奔起来,张开双臂喊道:“小幺啊!你可悠着点!这摔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俞思化冷冷地哼了一声,顺着爬上来的梯子回去,那青年才注意到自家门头还有另一个人,诧异地问:“这位是?”
“昂!你好你好,我是他邻居,刚好来路见不平一下!”
又是亲昵地叫着“小幺”
。
又是担心他摔着,一群人围着俞少爷检查他可有受伤。
想之前张山父子说俞府觉得晦气才将俞思化赶出去自立门户,如今瞧来是以讹传讹了。
——这不挺宝贝的吗?
谢逢野自来熟地跟着队伍散步,前面那个青年正在念经式教育俞思化,弄得小少爷频频回头丢发白眼。
始作俑者浑不在意,笑嘻嘻地转头四处看。
小古缩在谢逢野怀中,努力地用爪子捂着自己口鼻。
想进来之前冥王威胁过的:若你敢暴露自己能口语人言,我回去就拔了你的舌头来下酒喝。
小古的舌头好重要的,不能被拔!
于是这么个恣意公子入门,瞧着形容虽然慵懒随意,却自成一番风流,更莫提那幅难得一见的好皮相。
俞府上下只是规矩言明,凡有路过的小厮丫鬟皆为顺眉低眼。
俞府的人都很安静。
但是……
“这个小郎君可真俊俏呐,我要控制不住了!”
一棵花树中探出半截身子,艳妆紫裙,笑容轻佻至极,声音听起来难辨雌雄。
这还算好的,旁边的假山亭榭乃至流水鲤湖,都星星点点地钻出来不少妖怪,各个激动得叫叹,一时之间热闹非常。
听他们言语中对于这位贸然入府的公子颇有亲近之意,更有甚者已经晃至脸前,急不可耐地伸出手来。
小古看得害怕——害怕他们怎敢对冥王如此轻浮。
倒是谢逢野全程目不斜视地跟在俞思化后面,身旁几个护卫打扮的家丁也察觉不到这些异状。
眼见那只丹蔻鲜艳的手就要抚上谢逢野的肩头,却听那妖怪忽地急急痛呼,随后满园上下恢复清净。
原先飘如风筝的那些妖怪匆匆退回自己的托身之物,像是在是惊惧害怕于什么。
这队人并无变化,只有那头风雨连廊下步来一名花白胡须的老者,身形佝偻,却脚步稳健。
这是俞府的老管家,也是跟俞思化签了命契的妖怪。
看来,他是使了什么镇压之术,压得这一院妖怪不敢作乱。
果然妖力不俗啊。
谢逢野这才牵扯一抹笑来,他看得会神,注意力都在那个老头身上,不防面前突然蹦来一个人。
刚才还在前面教训俞思化的青年窜到面前。
五官猝然放大,差点相撞,他却没有半分富贵人家少爷骄矜,反而亲善大方地笑道:“怪我,就顾着教训不成器的弟弟了,却不知这位兄台该如何称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