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情况就是,在欢欢福福的洗脑和呼吁下,已经有一批忠实且粘性极强的小鬼成为了梵筠声及其脆弱名声的忠实守护者,只要听到有人说他梵筠声的不是,这些小鬼有一个算一个,都会跑出来同那人对骂。
梵筠声麻了。
这么多年,他好像就完成过一次祈愿,还是闲的没事顺手帮的,这成效未免也太过惊人了。
小鬼们欢喜地夸着,放光的大眼睛瞧着,梵筠声停滞的思维在肤浅的尬笑之下放空地停滞着,直到某个言语的间断,身侧的戚岁安忽然上前一步,走到小鬼们跟前。
他从腰间取下一个锦袋,掏出几两碎金,然后微微弯下腰,把金子放到小鬼们手心。
“说得不错。再多说些,还有赏。”
这是之前芙倾给他的酬谢金,由于太多太重,戚岁安就匀了一点出来,装在一个小锦袋中,学着梵筠声那样系在腰间。
剩下的大部分则全部存进了梵筠声的小金库里。
就当作是,对当年芙倾用他的皮做模板,却只给了他一袋石头的补偿。
不知道够不够,不过他只有这么多,都先给了再说吧。实在不行,等他往后在地府寻了一官半职,有了俸禄再补。
小鬼们痴愣愣地看着躺在手心里的金子,更加笃定自己信对了头儿,于是更来劲了。那夸赞的对象从一个变作两个。
“呜呜呜七阎殿不光您人美心善,您的同伴更是乐善好施,果然好人的朋友肯定也是好人!”
“敢问这位好人公子姓甚名谁?是哪位衙官大人吗?我们一定会好好宣传您的!要是有人敢说您坏话,我们就用口水喷死他!”
小鬼们又围着戚岁安叽叽喳喳起来,总还是绕不过那几句。
舆论中心换了人。戚岁安难以招架却强撑严肃地看着他们,一时间竟开不了口。
这又让梵筠声感觉心里暖和起来,他又想让迟何画画了。
不过他没有花痴太久,在旁笑着看够了这一幕,便上前解围:“这位公子的确快要成为衙官了,他姓戚,叫戚岁安,你们一定要记住哦。”
他玩笑地发起恐吓:“戚公子呢,来日会在五阎殿手下当差,五阎殿大人平时最爱抓大吵大闹的小鬼,你们跟人吵架时记得小声点,小心被五阎殿或者他手下的这位戚公子抓了去。”
小鬼中有几个显然听了进去,害怕却听话的点点头。
另一个似乎很有想法,胜券在握的表情:“好的七阎殿,我们记住了!下次再和人吵架,我们就戳他痛处激怒他,让他大喊大叫,这样五阎殿或者戚公子就会来抓走他了!”
“噗哈哈哈!好!”
这场好似见面会的交谈终于接近尾声,他们这才开始处理请愿书的内容。
然后梵筠声发现,此行的重点貌似压根不在祈愿书上,因为他们到了地方,还没说两句,两边的矛盾就化开了。你恭我谦,愉快地握手言和了。
统共还没有走过来花的时间长。
这群小鬼好像真的只是来亲自确认一下自己头儿拥护的人究竟好不好。这趟就是来认个脸熟的。
玩笑似的祈愿已了,小鬼们散去,梵筠声叹息之余仍不忘初心,拉着戚岁安往西街的糕点铺子去。
路过一个茶摊,他视线一扫而过,诶,不对,好像有什么眼熟的东西。
他回过头一间间地浏览着铺面,终于在一家茶摊前锁定了那个肉粉色的纤细身影。
芙倾支着下巴,手里早已空空如也的茶盏被她的指甲敲得叮叮作响,豪无规律的清音无端使人心情麻乱。
当然,也说不上是不是那敲杯壁的人自己本就一团乱。
“哟,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媚阎罗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茶啊?”
梵筠声贱兮兮的声音出现在茶摊前,芙倾懒洋洋的抬起眼皮,看见他和他身边站着的那个帅鬼,刚因为听见梵筠声的声音,而稍微舒畅了一点的面色又迅速黑了下去。
她没好气地使劲挥手:“滚滚滚,别在我跟前碍眼。”
她换了个手撑下巴,脑袋别到另一边去,眼不见心不烦。
梵筠声就立马换到另一边去,和芙倾面对面坐下,然后眼神示意戚岁安在刚刚那边坐下。
“怎么了呀?和我这个闲人说说呗?”
芙倾给他甩了个白眼,果然又要换边撑,回过头,看见那眼神无辜的帅鬼纯良地看着她,一时无语至极,气笑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混合双打?调你们的情去吧,别招我。”
既然芙倾不说,那梵筠声就开始自己猜:“午时刚过,你铺子里这会儿应该忙着呢吧?就算不忙,厉刑司里也有的是让你忙的,最近地府如此不太平,连我都有事儿做了,你怎么会闲下来呢?”
且不说铺子里的日常生意,那看戏听曲儿的客人得管吧?还有人皮订单得赶吧?
总有那么几道复杂的工序,其中技艺,整个地府只有芙倾能纯熟运用,她可当不了闲适的甩手掌柜。
“除非是,上面两个你现在都不想干。”
梵筠声想到芙倾对剥人皮的变态喜好,又想到她对赚金子的热衷,表示不理解:“可你怎么会不想干呢?好奇怪。”
寡言少语充当一面堵墙的戚岁安认真嗅了嗅,忽然道:“你身上,有魔族的气味。”
这话是跟芙倾说的。果然,芙倾顿住了,敲杯子的声音停止。
她道:“对,今天上午剥了几个魔族的人皮,是沾了些味道。”
戚岁安又嗅了嗅,“不止。”
“你应该,还动了骨头或者内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