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怕地不怕的楚长欢,竟然下意识向后挪了挪屁股。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沈故言的脖颈,无法忽视,但他还是选择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围棋讲求和而不同,同色的棋子串联为一个整体,数量越大,气就越足,也就越难被吞吃下去。这便是围棋的精妙之处。”
说着,他将已经气绝的黑白子提到了她们对方的棋碗里,楚长欢的目光不可自抑地随着她的手指在棋盘上来回游移。
他的手骨节分明的,很漂亮。
可……
那再也与她无关。
她整理好心情,悠悠然抬起头,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才缓缓开口:“你是……”
沈故言退后几步,端正地俯了个礼:“在下,鸿胪寺卿沈仲刈之子,沈故言。”
她似乎认真想了片刻,摇摇头:“没听过。”
沈故言向来清冷卓绝的面孔有一瞬间的崩裂。
不过楚长欢没现,她甚至不敢长时间地看着他的脸,只是转着手里的酒杯,借以掩盖她混乱的思绪。
不能再待下去了,时间久了,她不保证自己会不会穿帮。
她挑起眉毛,奇道:“你是来参加百花宴的?”
沈故言照例朝她端端正正地揖了揖手:“在下受父亲大人所托,前来探问钰美人,敢问娘娘,近来生活起居可有不便之处?”
话头莫名转移到了沁玛的身上,本来还在看戏的沁玛干咳了几声,赶紧收回那过于丰富的眼神,点点头:“有劳大人,都好。”
她甚至都忘记了要装作语言生涩。
还是……
她是故意表现给沈故言看的?
楚长欢有些吃味,可冷静下来后,她只觉得自己好笑。
事到如今,她既然已经选择了远离,那又有什么资格吃他的味?
沈故言暗自瞟了眼楚长欢,点点头:“那便好,若美人需要鸿胪寺做什么,直说便是。”
他爹是鸿胪寺卿,执掌着鸿胪寺大小事务,所谓鸿胪寺,并不是某个寺庙,而是景帝在时设立的一个独立于六部之外的机构,主要是处理外邦事务。
沁玛这个外邦人,自然也被收归进鸿胪寺的管理范围内。
而沈故言,身为鸿胪寺卿唯一的嫡子,虽说身体不太好,眼睛也有点瞎,但在白日里跑个无关紧要的外务,还是很正常的。
并没有过分殷勤这一说。
对。
并没有。
楚长欢把自己说通了,也彻底冷静下来,她看了看天边斜挂的日头,起身给他们让地儿:“天色不早,本宫就先回了,沈公子若是有空,就替本宫再多教教钰美人。”
栉巾跟在她身后收了酒杯,楚长欢看了眼那个银酒壶,突然觉得它脏得很。
“栉巾,杯子收好,酒水留下,”
她转身,笑看着沁玛,“这酒本就是本宫带来送钰美人的,断没有再拿回去的道理,不如……”
她又把目光转向沈故言,淡淡道,“不如,就送沈公子吧。”
“这葵心酿,很好喝的。”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剩下沈故言在原地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