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约的事有进展了吗?狗公司雪藏你那么久,迟早会遭报应的!]
[哥哥别放弃!未来路还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隐忍了这么多年,陈鸣第一次忍不住哭了出来。
无论是自己,还是那个姓夏的小孩,他们一定都会安稳走好未来剩下的路吧。
城中村后街的小杂货铺里,夏星燃刚把脚从门槛外提进去,下一秒就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着凉了?”
正埋头串珠的一老一少闻声抬头,齐齐看他。
如果把房子比作成人,这一定是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家了。
一所小院连接前后两间平房老屋,因为临街,前面的门房被简单改成了小铺子,二手淘来的钢制货架靠在斑驳老墙前,上头的生活货品码得齐整,就像整间铺子给人的第一印象,空间紧凑却格外干净。
“下个月就立冬了,你还穿得这么少,赶紧去后头换件厚点的外套。”
说话的老者发须花白,身体像空瘪的右腿裤,轻薄薄的。
装着各色彩珠的藤条扁筐稳稳搁在他左腿上,两只青筋嶙峋的枯手捏针捻线,几个翻飞,鲜亮美观的珠串子便从他手腕流出,滑进椅脚旁的纸盒子里。
“哥才不会去换呢。”
纸盒旁边的矮圆凳上,清秀单薄的小男孩帮忙理着串珠用的金线,说起话来浑然没有十岁小孩该有的稚气,小大人似的表情静肃,“感冒前他哪舍得多添衣服,那不得全留到过冬的时候穿。”
夏星燃听乐了,上前捏住夏知理的腮帮:“又想拿话激我呢,小屁孩,好好干你的活吧。”
话音刚落,这一串珠子打好了结,尾巴圆溜溜地滚进了纸盒。
夏知理扭脸挣开他的手,熟练地用胶带浅浅封口,用记号笔在顶上写:记件300,159块。
在粗黑笔迹的对比下,那只手如同用白卡纸剪出来的,手背上的针眼快愈合了,好似沁进纸里的蓝钢笔水。
夏星燃移开眼:“一件提成只给五毛三了?上周不还一块多的吗?”
“货价跌了。”
说话间,夏国安又打了半串珠子,“回头我去学学钩针,听说现在毛线编织的小玩意销路广,我想试试。”
夏星燃皱眉:“没必要,那玩意费眼,还嫌你的眼不够花吗?”
他摘下肩头的背包,拉开包链,抽出个牛皮文件袋,递给夏国安:“来,老爷子,拆开瞧瞧。”
文件袋里是一份小有厚度的演员聘用合同书,纸页被胶装得相当齐整,封面盖着一个明晃晃的圆形公章,其正式程度显而易见。
“这……”
夏国安启开封舌,不由愣了,“这又是签的什么合同?”
“之前我不是参加了一场试镜么,复试后导演觉得我挺合适,今天叫我过去,把我签下了。”
夏星燃顺手把包放到收银桌了。
“你今早出门是为的这事?你也不跟我商量一声!”
夏国安有点急了,“上个月也是不打招呼跑去拍什么网剧,结果呢?剧组垮台了,课也没去上,白白浪费那么多时间!”
夏星燃一直没把自己被换的真相告诉家里,只说是资金链出了问题,拍摄暂时中止了。
“跟你商量有什么用,你巴不得我不去拍呢。”
夏星燃回纸箱旁蹲下,也帮忙理起了线,“这次的导演特别靠谱,剧组也不缺钱,听说昨天又新接了笔大投资,保证不会出现上次的意外了,放心吧啊。”
合同上的拍摄时间到来年一月结束,夏国安看了禁不住叹气:“一拍就拍这么久,明年高考可怎么办才好。”
“拍不拍戏我都考那样,您甭操心了,就算明天高考,我也照样能去。”
夏星燃不知愁似的耸了下肩,转又按住夏知理的小脑袋,不客气地揉了两把,“怎么办呀小知理,老爷子非想咱家出个品学兼优的大学生,要不你多吃点饭补补脑子,长大了替哥考个名牌大学回来吧。”
夏知理小脸苍白,衬得凤眼漆黑如墨:“……我吃得又不少,真啰嗦。”
夏星燃接着笑:“不想我啰嗦去后面帮我拿件衣服去,门口进风还真有点冷了。”
“早上提醒你穿你非不听,偏得打喷嚏了才知道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