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执安曾经在史书中看到过无数次的太子废立,也目睹过许多后世之人想象中的各种册封典礼,但这都远没有亲身经历的这一刻更加让人震撼。
穿着红色衣服的内侍分列两队,不疾不徐地引着整条队伍向前迈进。
三师的车驾走在前方,木轮碾过石板时的声响格外有节奏,沉稳又肃穆。
太子的车驾跟在三师车驾后方,陆执安就端坐其中,面容沉静,目视前方。
长长的宫道和两边的红墙黄瓦给这一刻平添了许许多多的厚重感。
太子车驾行至广明殿外,陆执安在指定位置下车,而后一步步迈上台阶,步入广明殿。
等到他再从这广明殿中走出的时候,他就会正式从陆远平的手中接过权柄,开始为这天下,涂抹上独属于他的色彩。
东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自朕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
今皇长子陆执安,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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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这一道旨意公布天下,陆执安的太子册封典礼终于进入了高|潮。
陆远平从龙椅上走下,亲自将属于陆执安的太子册宝递到了他的手上,这也是百官见证下,册封典礼的最后一步。
结束了广明殿中的流程,陆执安又前往凤仪宫谒见皇后,再之后则是前往太庙告祭先祖。
一直忙碌了足足三天的时间,陆执安的册封典礼才总算是彻底结束。
也幸好他比伴读们早几天开始上课,他忙着册封礼的这些天,伴读们也在马不停蹄地补习先前落下的知识。
否则他这个太子的学习进度反而是要落下了。
从太庙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陆执安从车撵上下来,跨入宫门的时候,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太阳落下的方向。
橙黄的余晖洒在天边,将空中漂浮着的云朵染成了极为喜庆的颜色。
天幕的下方,是井然有序的街道和来来往往的百姓,市井的喧闹声隐隐约约地从远处穿越空间而来,好一副太平景象。
但是陆执安知道,这样的太平,并不存在于太多的地方。
先帝怠政多年,大恒又因为他那些好皇叔们夺嫡一度在权力上四分五裂,如果不是底子好,只怕这会儿有没有大恒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四境皆有边患,境内又人心不齐,想要归拢好这盘棋,可有的忙了。
他已是太子,理应肩负起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但是他清楚,除了提供一些知识来帮助改善民生以外,未来几年里,他的生活重心都应该放在学习上。
磨刀不误砍柴工。
陆执安没有特别大的志向,他的目标就是让大恒尽可能地安定下来,让边境没有来犯之人,让百姓安居乐业。
在他的前世有这么一句话——我这么倒霉,大概是因为所有的运气都用在了投个好胎上吧。
他不求百姓们为生在大恒而自豪,但至少他要保住这一方热土。
无论这里是不是平行世界,无论这里和他的前世是否有什么渊源上的纠葛,他都要守好这里,因为这是他的第二个故土。
当然,如果能在守好国土的同时将海东边的某个岛国给消灭了那就最好了。
陆执安前脚迈进宫城,后脚就被陆远平召到了御书房。
陆执安的一身太子朝服还没有来得及换下就赶了过来,面上还有几分风尘仆仆。
陆远平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遍,而后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可以看得出来,陆执安虽然神情上有些疲惫,但人都是囫囵的,精神头也不错,这三天的行程应该没有太折腾到。
虽然陆执安这些年来一直都很健康,但毕竟当年出生的时候有些胎中不足,以至于他们夫妻两个总是会对他投入额外的关注度,生怕哪里一不小心就让孩子的健康情况恶化。
这也是陆远平会同意陆执安削减册封典礼不必要流程的另一层原因。
“回来了就好,以后好好学习,等再过两年,你就可以跟着一起上朝听政了。”
陆执安脸上的笑容一僵,猝不及防地又想起来那早的离谱的上朝时间。
陆远平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就是故意的,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听话懂事乖巧,就是天生有些惫懒,又在一些事情上显得有些叛逆。
现在和在大树村的时候不同了,他们一个皇帝一个太子,总不能再和之前一样满院子追着打,那也太失体统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想要逗儿子的心就要压制下去。
这小子听到不能睡懒觉的时候那表情,真的是百看不厌啊!
陆执安能不知道他爹是什么德行?没好气地给他翻了个白眼,又在心里槽了他一句老不修。
“有件事要知会你一下。”
收敛了嬉笑的神色,陆远平正色对陆执安说。
陆执安也正经了起来,等着陆远平的下文。
“上次你说的玉米和番薯的事情,虽然产地遥远,但是为了民生,寻找这两种作物是必须要做的事情,我已经选好了人选,正在寻人教他们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如何生存,等过段时间他们学得差不多了,就要开始北上了。”
听到这个消息,陆执安是既意外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