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齐端着一杯咖啡,靠着门,悠闲地吹开袅袅水雾。而对面的凌屿却满头碎屑,脸上生无可恋。
他捧着一摞崭新的白瓷碗筷,埋头洗洗涮涮,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你最近要请人来做客?”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那为什么买这么多碗碟厨具?”
凌屿指着灶台上满满的锅具,从高到低、从大到小,如果陆知齐想,他几乎能开一个近现代厨具展了。
“并不多,分门别类,每个都有用处。”
陆知齐似乎也很诧异,凌屿会问出这种问题。高中生表示自己确实是没见过世面,但被震撼得脑壳疼。他指着一个细长如柳叶的瓷盘子,问:“这个是装什么的?”
“鱼。”
“那这个木头做的板呢?”
“放烘焙的食物比较合适。”
“那,这铁板”
“当然是炙烤餐点。”
“……”
凌屿想,或许,给陆知齐做饭,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少年人眉间堆满了慎重,像是一座认真思索的雕塑,陆知齐觉得有趣,笑了。
“也不用那么费神。我并不挑剔。”
“……”
凌屿内心干笑了两声。
对于一个只会做西红柿鸡蛋打卤面和蛋炒饭的高中生来说,陆总的‘不挑剔’听上去也很有挑战性。
陆知齐放心地把厨房交给了凌屿,开了两个会,就被喊出来吃饭。
餐桌上被细心地铺上了桌布,面前的餐盘有一整块煎好了的牛排,上面还有几道浅浅的纹路,虽然没有黑胡椒汁和蔬菜,但倒也看着像模像样。
“你尝尝。”
凌屿坐在陆知齐的对面,认真又不免紧张地盯着。
陆知齐切肉的姿势优雅,但落刀的一瞬间,手腕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肉质手感奇怪。他没有提前苛责,直到将肉送入口中的一瞬间,唇边的笑容到底还是僵了僵。
凌屿紧张起来,低声问。
“怎么,没熟?”
“我记得你说,你会做饭,对吧。”
“对。”
“说说你对‘会做饭’的定义。”
陆知齐攥拳轻轻抵着唇,声音有些含混。
凌屿认真道:“熟了,没毒,吃不死人。”
陆知齐:“……”
如果凌屿没看错的话,温文尔雅的陆商人眉头处似乎绷起了两根青筋。但到底还是教养良好的富家子,陆知齐勉为其难地又吃了一口,细细地咀嚼,怎么也咽不下去。
终于,像下定决心似的,他喝口水,仰头咽下,喉结咕咚一声,像是吞了口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