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齐看他。
“你想她吗?”
凌屿别开眼,眼瞳里藏着碎光,许久,轻轻地点了点头,嘶哑地说了一个字:“想。”
这是凌屿第一次将自己的童年回忆袒露给一个外人,声音带着袒破血肉的伤痛和温度。
他清了清喉咙,掩饰又生硬地挪开话题:“你回去睡吧。我唱到你睡着了为止。”
陆知齐拿了两块薄毯,一块披在凌屿的肩上,一块搭在自己的膝盖。他的后颈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垂下的黑发细细地扫过眉眼,挡住了平日的冷峻气场,显得家常温柔。
凌屿愣了愣:“这是”
“睡觉。”
“你可以上床睡。”
“那样,我怕你坐在门外,唱一晚上。”
凌屿愣了愣,红着耳根轻哼:“不可能。我又不傻。”
陆知齐眼尾弯了弯。
凌屿知道,那是陆知齐开心的表现。凌屿也垂了眼睛,嘴角扬了个微小的弧度。
“原来你会笑。”
凌屿抬头,发现陆知齐正微笑着看他。
高中生咳了一声,重又抱臂冷脸:“又不是面瘫。”
陆知齐放松地挪了腰,单臂撑着沙发侧,支着额角,静静地看着凌屿,像是在审视一块被锁起来的珍宝,对其估价。
凌屿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干什么?看什么?”
“觉得有趣。”
陆知齐说,“智商不低,成绩却很差;性格不算恶劣,可是不招人喜欢;声音也挺好听,但既不愿意做乐队主唱、又不愿意主动在人前开口唱歌。真是个矛盾的孩子。”
凌屿抱臂倚窗,轻嘲道:“一无是处,对吧。”
“是吗?你自己也这么认为?”
“……”
“其他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为什么抗拒唱歌。”
陆知齐稍微坐正,腰向前倾,“因为凌奇牧?”
“!”
一瞬被戳中心底的秘密,凌屿身体僵了一下。
“你和凌奇牧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凌远峰只关心弟弟。你认为,是因为你唱歌天赋不够好的原因。你想证明给凌远峰看,想得到父亲的爱和关注,可惜越努力、越让他厌恶。”
“你为什么会知道?”
凌屿愕然。
陆知齐睇他一眼,接着说:“你的骄傲让你不甘放下唱歌,可自卑又让你耻于开口。每天这么自我矛盾着,不难过吗?”
“……”
凌屿死死攥着膝盖,咬着下唇,肩膀轻颤。
到底还是个天真的孩子,不忍以最坏的猜测揣度自己的亲生父亲,想尽办法替他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