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言摇头,什么都没说,抽噎着擦干眼泪,从地上站起来,往更衣室走去。
回到更衣室,谈言的情绪一直没变好,他的位置在更衣室的最角落,冯·曼在讲解下半节的战术,谈言低头轻轻抽泣。
“冯。”
看谈言情绪起伏的实在厉害,中场结束前,扬尼斯走过来道:“下半节要不就别让谈上了。”
冯·曼也有这个打算,正要去跟谈言说,但谈言已经做好了上场的准备,他擦干了眼泪,眼眶通红地走到场边,准备上场,见状,冯·曼又把自己的决定咽了回去。
下半场,谈言并没有受已经爆发了的情绪影响,他在场上依旧活力满满,进攻防守无处不在,两节由砍下了45分,单场85分创造了nbl的记录,比赛结束,espn的记者来到谈言面前,努力将话筒架到谈言眼前。
“谈,恭喜你,今晚你贡献了无与伦比的一场表扬。”
espn的金发女记者面色酡红,神采飞扬道。
“谢谢。”
谈言道谢,他现在的情绪已经快到要崩溃的节骨眼,道完谢他想快速离开,espn的金发女记者拦住他,继续问:“谈,我听闻你在来悉尼之前,只打过大学生联赛,请问你怎么看待这场比赛的强度。”
谈言没有什么可以回答的,哽咽地捂住了眼睛,道:“请让我先离开这里。”
espn的女记者见状,蹙眉道:“谈,你是在为你职业生涯第一场比赛就贡献了如此精彩绝伦的一场表演喜极而泣吗?”
“不是。”
谈言感觉他必须说些什么,这些记者才愿意放他离开,哽咽道:“我今晚的表现要归功给我家人,是他们在背后给予了我无限的力量,我爱他们。”
说着,谈言恸哭了起来。
真正的思念不在亲人离世那一刻,而在于事后某一个瞬间重新想起他们的那刻,过去,他第一场比赛,他父母和他哥哥就算在忙也会亲自来到现场观战,谈言下意识望向远处的观众席,但发现他们已经离他而去,永远也不会在出现在观众席上了,属于谈言生命里的潮湿时刻真正来临,他在镜头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现场一片哗然,谈言道:“以前每一个赛季,我的第一场比赛,我父母和我哥哥不论工作多么繁忙,都会亲自来现场观看,但他们再也来不了,他们永远离我而去……”
“嗯”
至此,现场所有人都听出了谈言话里化外了意思,皆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凉气。
“昨晚医生跟我说,我妈妈已经要走到生命的尽头,她已经脑死亡,心脏也停止了跳动,要拔掉她的呼吸器,让我点头,我答应了,我嗯了一声,那个呼吸器真的好重,比他们对我的爱都重,我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们会接连而去,我以前一直以为,他们无所不能,会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说话间,谈言逐渐泣不成声,espn的女记者错愕,“很抱歉,谈,我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希望你可以走出家人离世的阴影。”
谈言摇头,道:“他们为我做了很多,而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他们做,这场比赛是我献给他们的,我把他们的名字写在了我的球鞋上,他们将永远与我在一起。”
说完,谈言穿过人群走向了更衣室,但走到一半,他实在无力支撑,蹲坐在了球员通道上,抱着头失声痛哭。
跟在他身后走进来的助教扬尼斯不久前刚经历过亲人离世,感同身受,站在一旁默默陪着谈言。
从波士顿来的球探在谈言走进球员通道,追了过来。
“很抱歉,我知道这个时候我这么做一定会惹你讨厌。”
文森特走进来看到谈言正屈膝,抱着双腿啜泣,走过来递上一张名片,道:“但我马上就要离开悉尼了,孩子。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意愿在今年到nba来,可以拨打上面的电话。”
谈言泣不成声,扬尼斯帮谈言接过名片,道:“我知道了,先生,请回吧,谈他现在没有心情接待你。”
文森特明白,体谅道:“请节哀,谈。我在波士顿等你。”
说完,文森特就离开了,冯·曼体谅谈言心情,给他放了一天假休息。
谈言哭得头脑发蒙,晕晕乎乎地收拾好东西,回到孟祈年为他租的公寓。
门打开后,谈言甫一进门,全身力气就仿佛被抽干,直挺挺倒在了地板上。
幸好悉尼在南半球,与北半球气候相反,北半球的12月对悉尼来说是夏天,躺在地板上也不冷,谈言蜷成一团,流泪至天明,总算晕晕乎乎睡着。
咚咚咚!
距谈言睡着没过去多久,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急促地从门外响起,谈言被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穿过一地狼藉的地板,走到门口,将门缓缓打开一条缝。
“小乖!”
孟祈年急躁的面庞出现在了门缝里。
往前推两天,谈言夜思梦想的都是孟祈年能遵守约定过来看他。
但自经过前晚后,谈言的心境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面对孟祈年,错愕地将门敞开,安静地放孟祈年进来。
被让进来后,看见满地的狼藉,孟祈年愣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径直找了个沙发坐下。
“哥。”
谈言跟在身后一起坐下,道:“我有事想和你说。”
孟祈年感觉到了,谈言约摸是想和他提分手,也顾不上坐了一夜飞机的疲劳,揉了揉太阳穴道:“你先别说,先听我说,小乖。”
谈言第一次没有听孟祈年的话,摇头道:“哥,你先听我说。”
孟祈不要,一个劲拒绝,但谈言还是道:“哥,我昨天晚上深思熟虑了一夜,我觉着我们还是就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