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温铩羽第一次对她说这种话,只是她从来没听进去过,就算是那天在医院提起这个话题,她首先想到的也不是他话的用意,而是急于跟他划清界限,甚至还站在血缘关系那边为他们说话。
事实证明,温铩羽是对的。
把各种积压已久的情绪发泄出来,她抖抖簌簌哭了好一会儿才平息。睡衣的面料柔软,擦眼泪很不得劲,她胡乱擦了一把,指缝间能看到温铩羽一直没走开,油光锃亮的黑皮鞋仍在视野中。
戎玉怡哭完才觉得丢脸,说什么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偏偏这人还要蹲下来,问她哭完了吗?
“没有。”
戎玉怡口齿含糊,逃避道,“你下去吧,我哭完再来。”
“楼下所有人都听到了。”
戎玉怡愣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来,扶着墙根往下看,一眼看下去,十几个人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谁也没敢抬起头来。
这么多人……就算这栋洋房隔音再好,那也得有‘隔’才能隔绝声音。羞耻心后知后觉爬满全身,戎玉怡顿时想要找个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寄希望于自己的声音穿透力薄弱,不至于人人都能听清。
她在地上坐了一小会儿,终于将心头波澜平息,把这丢脸时刻抛却脑后。
“戎明杰在隔壁的别墅,一直等你醒来。”
他站起身来,绷紧的西裤恢复宽松的线条。
“等我作什么?”
戎玉怡扶墙站起,语气不关心,越过他进入身后的卧室,想逃避一切,把自己藏起来。
“不是一直想知道那些手表是怎么坏的吗?”
戎玉怡脚步一顿,偏过身来看他,她眼睛还红红的,脸上表情诧异,这跟手表又有什么关系。
温铩羽笑了笑,说:“不会到现在还在想着生恩也是恩吧?”
“我没那么愚蠢。”
戎玉怡被戳痛点,狠狠瞪他一眼。
“那就弄死他。”
轻飘飘的五个字,他说的轻,却在最后两个字表了重音。
“不行!”
戎玉怡轻吸一口气,脱口而出。
“怎么不行法?说来听听。”
戎玉怡脑子乱糟糟的,琢磨不清他是不是在开玩笑。这个人虽然口头上说着瞧不起血缘羁绊的话,可从以往种种看来,这人比谁都珍视亲情,如果让戎玉怡在身边找一个帮亲不帮理的人,那么这人非温铩羽莫属,这人就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