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最近太操劳的缘故,隔着淡淡的烟,他看起来有种隐约的颓废,下巴上长出了青青的胡渣。
顾绾宁默默地屏住呼吸,沉默不语地埋头经过他。
季唯则却突然大手一伸,拦住了她的去路,“你刚刚很得意吧?”
“顾绾宁,看我的笑话,看明萱被奶奶刁难,你很能得到优越感对不对?”
他的声音压低到极致,带着顾绾宁未曾见识过的刻薄。
顾绾这时想:时光怎么能让一个人变成这样。
她静静地看着他,“在你心中,我真有那么不堪?五年前的那场角逐,输家是我。五年了,你们夫妻相敬如宾也好,小吵大闹也好,是该有多么的卑微,我才会给你留下这样的印象:靠着看你们夫妻笑话来博得低劣的满足?”
“那你究竟还回来干什么!”
季唯则狠狠捻熄了烟头,“如果你没有再出现,季家一切都会好好的!我和明萱一切都会好好地!如果不是你故意想要引起我的注意,你以为你真的还配让我对你多动一分脑筋吗?”
他声音压得有些低,却含着滔天的怒火。
“如果我没有再出现,你们真的就能好了吗?”
顾绾宁看着这样的季唯则,突然就觉得难过极了,甚至都不知道是为自己难过多些,还是为这个自己曾经全身心爱过的男人难过多些,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很久,浑身寒凉。
“既然这样,”
顾绾宁深吸了一口气,将语速放慢“既然你认为是我的归来导致了你们家庭不合,是我故意引起你的注意,导致了你们夫妻不顺,那就别再理会我了好吗?季唯则,别再看我,别再和我说话,也别在我经过的路上出现,这样可以吗?”
顾绾宁最后看了他一眼,眉梢眼角都是极致的不耐,“这些话也烦请你转告明萱,别再费心思在我身上了,因为每当她用那种充满委屈与怨毒的眼神看着我时,都会恶心得我想吐。”
说完,侧过身大步离开。
季唯则始终站在原地,阴沉着脸没说话,只是在顾绾宁从他身侧走过的时候,他垂着的左手臂下意识地动了动,顾绾宁踩着细细的高跟远远离开了走廊,鞋跟与地面的轻击声消失,季唯则才狼狈地将手握紧。
……
顾绾宁一路小跑,吸入肺部的空气都是森凉的,回到房间之后,季薄川刚好洗完澡,深灰色的睡袍搭在身上,他头发上还滴着水,屋内空调温度调得高,陡一适应不了那种温暖,顾绾宁瑟缩了一下身体,垂下的眼睛大睁着,缓解眼眶中的酸涩。
“有人给你气受了?”
季薄川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看到了她红红的眼睛。
顾绾宁双手捧过茶杯静静地喝了一口,“没有。”
“我不信。”
他替她脱下厚厚的风衣,揽着她的腰在沙发上坐下,“我不信有人能让你在受了委屈之后,还死死地护着他。”
他微凉的唇在顾绾宁冰冷的脸颊上蹭了蹭,带着淡淡清酒的味道,那种让顾绾宁沉迷又厌恶的味道。
“刚刚去哪儿了?”
季薄川细细的吻从左颊扫到下巴,最后停留在她的唇角,轻轻啄了啄,“抽烟了?”
“没有抽烟。”
顾绾宁紧张地摒息,没闪躲。
在季薄川身边三年,顾绾宁始终如履薄冰,因为看不透猜不着,所以愈发胆颤心惊,怕一不小心就前功尽弃,怕他一次脾气就让她变成从前那个一无所有的顾绾宁——那个倾尽一切爱着季唯则的愚蠢女人,顾绾宁深刻厌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