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卿倒是很礼貌地放下筷子等着她开口。冷时在内心自我麻痹:猫这种生物嘛,只能撸一撸哄一哄,不然就会像月桂一样,死活在门口待着,不愿意进门。不过做这种事情真是很拉不下脸面。
“你想说什么?”
庄卿和她对视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开口,“用完餐”
“再说”
这两个字还没有出口,冷时眼睛一闭,拿起桌上庄卿的茶杯猛地喝了一口——不知为何有种喝酒壮胆的错觉,好像喝了就能给自己壮胆,就是这雨前茶怎么有点苦?不过不重要,还是先讲清楚比较好。
紧接着,冷时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猛地扑到庄卿身上,往他腿上一坐,环住他的脖颈,埋在他肩膀上闷闷地说:“你不要生气了,我真的只是去和玲珑楼的卢朗聊一些关于案件的事情。”
庄卿被她扑着的时候,条件反射地环住她的腰,担心她滑下去,把冷时又往上托了托。女孩子身上的青桂香,瑞脑香和百濯香混合在一起,争先恐后地涌向庄卿。到底谁才是猫呢?庄卿觉得冷时这个姿势很像月桂在自己怀里撒娇,想要主人给它顺毛的样子。他这么想着,就顺手理了理冷时打结的乌发。大概是刚刚沐浴过的原因,头发摸着还有点湿润。
冷时见他一直不说话,用膝盖顶顶他的腰:“快点,你回我一句,这样我才能说下去。”
第一次见哄人哄得这么理直气壮的,果然确认了关系就是硬气。
庄卿很配合地“嗯”
了一声,只听得冷时继续说:“我和卢朗谈完玲珑楼的事情,门口就遇到陆夜了。我正准备给那个人说不用送了,哪里知道他误解了我的意思。小莺送了一颗珠子,无非想的就是做一个信物,真没什么别的意思。你想,我都有你了,做什么去外面和别人歪腻呢?”
“你们就谈了案件的事情吗?”
“对啊。”
冷时睁眼说瞎话,“我哪里还敢谈什么别的话?”
“没有谈合作之类的吗?”
冷时心虚地回答:“谈什么合作?就问了问那些案件是不是他们动的手。”
“如果要这么说的话,今晚上你可能真进不来门。”
冷时听到这话,只好从他肩膀上起来,眼珠不错地看着庄卿:“好吧,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猜到的,但是确实是谈了合作。”
“合作了什么?”
“他们让我保住他们的一个女孩,叫三水。他们也会把相关的信息和我分享。”
“三水?”
“就是那天在药材铺的那个老板娘。”
冷时以简短的话语稍微捋了一遍来龙去脉。
“所以,望舒知道,你都不肯把这些事情告诉我?”
庄卿的眼睛里没有笑,冷时感到胆战心惊。
“所以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这样了——”
冷时拉长声音靠在他脖颈边和他认错。
“那你错哪了?”
“”
是谁说的道完歉就可以的?怎么回事,庄卿今天好难哄。
庄卿拍了一下她的腰:“起来,站好。我看你下次还敢。你好好想想,如果我今天去做了这些事情,你会不会生气?想不明白,门也不会开。”
九月初一,周家桥,黄莺庙,七日法事。香火、盘水、干饭等物品已经在寺庙里一字排开,最中间还摆着一个银钵盂,其中盛满了圣水。
“所以,你这几日是在哪里睡的?”
沈缨听完冷时讲的前日和庄卿闹矛盾事情兴致勃勃地问道。
“庄卿放我进屋子了,还很友善地收拾了屋子里的一张榻出来。”
冷时小声地回答,用手扇了扇有些熏眼睛的青烟,眼睛紧紧盯着千叶杏下在和灵虚子交谈的庄卿。沈缨则在观察一边逗黄莺的渊薮——此人手法熟练,看得出来,常年都和小鸟打交道。
事实上是冷时那天晚上也没想出来自己错在哪里,天公作美,初秋的风格外地大,加上那晚上打雷下雨,庄卿担心她吹得头疼,发了善心,就让她进门了。她就趁机提出天太晚,要求睡醒明天再思考。庄卿当时和她对视了很久,最后把屏风后面的一张榻亲自收拾出来。之后的几天,冷时就一直在榻上睡觉,庄卿倒也没有让她不进门。
沈缨翻了个白眼:“我以为你说得你俩要断情绝爱了,搞了半天不就是调情吗?如果是我,我就铁石心肠放你在门口待着。放心放心,庄卿估计就是洁癖犯了,接受不了你一个人悄悄去那种地方,而且还和别的男人不清不白地尽兴。”
“所以我现在怎么办?”
冷时谦虚地请教。
沈缨也没什么感情经历,他和冷时互相对视了一会:“我敢教,你还敢学吗?”
“那总不能让我这几天继续睡榻吧?真的很冷,而且庄卿晚上也睡不着。”
“他睡他的,你睡你的,你俩又不睡在一起,他怎么睡不着?”
沈缨打了个哈欠,早起明显让他很疲惫。
冷时睡觉喜欢认床。第一晚上和庄卿睡,好歹还是热乎乎的,虽然没睡着,但是心情是很愉悦的。结果这几天睡榻是真的腰疼,有天晚上冷时没有睡熟,半夜在榻上踢被子被冷醒,之后怎么都睡不着。她只好半夜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披了一件外衣,推门出去在萧山书院走一走。这一走就碰到月桂,更深露重地坐在门口撸猫。等东方既白,推门回去的时候,看到庄卿点了灯坐在她睡的榻边看书,似乎是在等她,明显是没睡着。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最后还是冷时主动解释一番才作罢。
“这个具体情况我就不和你说了,总之我得想办法和他和好。”
冷时叹了口气,“今天白鹤和曲风荷不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