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位多加小心,我就不挽留诸位了。”
十七先生也回了礼,“我这就先带冷时去休息。”
十七先生带着冷时来到厅堂,早已有侍女上了姜茶。
“喝点姜茶,今晚上受惊,你也不容易。”
十七先生把白釉瓷盏递给她,“等会换身衣服,身上又是血又是泥垢。”
冷时发着抖把姜茶往嘴里送,牙齿一直打颤。
“这是被吓坏了吗?那你多休息几天,书院那边我亲自去和你十三先生请假。玉枝,你带她去换身衣服。”
被称作“玉枝”
的侍女领命带着冷时去沐浴更衣。冷时在热水里终于平静下来,她捏了捏皂荚,泼了自己一脸水。
“太卜这是做什么?”
玉枝连忙制止,“当心水进了眼睛会疼。”
“你是江左人吗?”
冷时回过头问道。
“奴倒不是。奴是从长安郡来的,因为家中实在贫困,无法生计,只好一路流落到江左。管事见我做事麻利,这才收了我。”
“那你觉得长安和江左谁更好?”
“自然是江左了。江左繁华十里长街,而且有风雩阁扶持,比长安郡好上不少。长安郡多是和西域商人做生意,可以自给自足,风雩阁几乎不怎么管。你看,天下人才都齐聚于江左吗?奴在长安受他们门阀看不起,也做不了家仆,也没办法养活家里人。”
玉枝帮她把身体上的水珠擦干净,“太卜,来,伸手,咱们把这件衣服穿上。今晚太卜被劫,先生今晚都快把卜具用烂了。我们也不识字,就看先生和沈太卜在那里写写画画,愁眉不展。”
“这么说来,沈缨呢?”
冷时突然记起来,“我怎么没看见他?”
“在神龛罚跪。先生说他有失兄长的职责,也有失家主的风度,已经让他去跪着了。”
冷时一听,把衣带快速系好:“不行,这件事和他没什么关系。我得去和先生解释。”
她整理好衣服,快步向厅堂中的先生走去。
“先生,沈缨并没有做错什么,何况他还有下元大考。你让他跪了,过几天考试怎么办?”
“冷时,”
十七先生平日里总是温温和和,现在他的眼睛却非常锐利,“你在决定把他往别的地方带的时候,你有想过沈家的安全吗?”
“”
“你常常因为自己听到的信息而生出许多怀疑,你现在就是在他们眼里坐实了那个传闻,冷时接受了一个冷家遗留的信息,她是将来会像冷氏一样背叛江左的人。”
“先生,你”
冷时梗咽着不知道如何回答,“你知道那个事。”
“冷时,你还年纪太小。”
十七先生扶了扶胡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现在的一言一行都是会被他们解读的人,你自己思量思量。”
“先生罚我吧。”
冷时低下头,“可是我并不为我自己做的事情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