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乌兰赫勒信奉地母神,族中以女子为尊,习俗从母而居;达拉赫勒即是“海边的赫勒”
,居住在乌澜江的尽头,以捕鱼为业。
胡和赫勒是天神最虔诚的信徒,是天生的巫者,人数稀少,散布在各个部族;胡仁赫勒则是游牧民族中最擅长种植的一支,在天灾人祸下逐渐南迁,与南人混居通婚,如今已销声匿迹。
至于西日赫勒,也曾是极富有的一个分支,族人擅长寻找、炼制黄金和制作金饰,许多精美的金制品都出自西日赫勒人之手。
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西日赫勒早已被哈日赫勒灭绝吞并,这一支被称为“黑赫勒”
的魔鬼军团,可以说是可达尔草原上的“毒瘤”
。
他们专以劫掠为生,平日除却战争所需几乎不事生产,嗜杀成性,每打下一个部落便会杀死族中所有男子,无论老幼,只留下女人取乐繁衍。
哈日赫勒是其他所有赫勒人都痛恨的仇敌,阿斯尔的父亲阿古金的旧疾,就是在和他们的战斗中受伤所致。
阿古金在世时已收拢十余部族,除却王庭外还有诸长老所领的部落,正欲同乌兰赫勒、达拉赫勒结盟,共同抵御、消灭残暴的“黑赫勒”
。
然而天不假年,阿古金溘然离世,三族联盟也因此搁置,阿斯尔刚刚继任首领,哈日赫勒便趁机来犯,正是不希望他们的联盟达成。
谢晏听得逐渐沉默,看来他穿越这一遭,属实是运气不太好,不仅穿到语言习俗都不相通的异族,还是个正在混战中的乱世,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情感上他同情这些善良淳朴的赫勒人,但理智却告诉他应该尽早离开这里。
谢晏心中正天人交战,忽然闻到一股奇怪又熟悉的香味。
他吸了吸鼻子,顺着那股味道寻过去,只见那位通天巫正在帐篷里焚烧着什么。
火堆上明火不大,却冒出浓郁的烟雾,充斥了整个狭小的帐篷,呛得人忍不住咳嗽。
“咳咳……这是在烧什么东西?”
谢晏捂着鼻子,弯腰钻进帐篷里。
那老巫见到他,躬身行了一礼,解释道:“这是供奉天神的香火,祈求战事顺利,也可占卜吉凶。”
不对啊,谢晏松开一点手指,仔细地嗅闻,怎么感觉这味道那么像八角、桂皮之类的香料,还隐隐约约有股孜然味儿?
他礼貌地问那老人道:“请问可否给我一些‘香料’,让我看看?”
通天巫当然不会拒绝神使的请求,闻言果真从收藏得极好的木匣子里捧出一把来,请谢晏察看。
谢晏凑过去一看,哟呵,这不就是做菜和腌肉用的各种香料和调料吗?
种类还挺齐全,八角、桂皮、茴香、孜然、白豆蔻……甚至还有胡椒和花椒。
他忍了那么久的黑暗料理、原味烤肉,还以为赫勒人没有这些东西,哪想到竟是用错了方向。
再一问那老巫,说是那些大胡子的西域商人带来的,“魄罗多人的宝物”
,价比黄金,可以通神,亦可入药。
也不知道那群商人都是从哪儿来的,估计是语言不通导致交易过程中出现了什么误会。
但无商不奸,既然商品可以卖出高价,他们自然就没有解释误会的必要。
若不是今天他偶然发现,还不知赫勒的巫师们要继续“暴殄天物”
到什么时候。
谢晏扼腕叹息,怪不得自己的包上也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他当时还以为自己饿出幻觉了呢。
还有额里赤喝的那碗汤药,大概也加了些香料进去。
有些香料确实是可以入药的,所以也不算完全用错吧,但只要有了这些香料,能做出更好吃的食物,谢晏倒是能考虑再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帮这群倒霉的赫勒人一把,就当日行一善了。
乌伊尔一路驱马回到王庭,战场似乎已经转移,只见从前安宁繁荣的聚居地一片冷清,空气中还有未散去的血腥味和焚烧后的刺鼻气味。
残损的毡帐外残骸满地,有他的同族同胞,也有可恨的黑赫勒,还有死去的战马尸体,天空中秃鹫盘旋,哀哀鸣叫。
但从那马匹光秃秃的后背来看,应是黑赫勒人的战马,而他们有可敦发明的马鞍和马镫,又有阿斯尔这样强大的首领,一定能赶走可恶的哈日赫勒,将来也定能报仇雪恨,过上真正安定的生活。
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期盼,乌伊尔穿过狼藉的广场,径直来到首领的大帐,按照谢晏所说的位置,找到了他的背包。
而后便一刻都不敢停留,谨慎地观察着四周有无敌人窥伺,将那珍贵的包裹死死护在怀里,策马飞奔赶往可敦与族人避难的山林。
乌伊尔带回了谢晏的降落伞包,谢晏忙从中找出药品包,发现里面不仅有布洛芬和云南白药,竟然还有一盒阿莫西林片!
阿莫西林是广谱青霉素类抗生素,和青霉素的作用机制相似,能够治疗细菌感染,用在额里赤身上无疑更加对症。
杀菌消炎、止痛退烧的药都有了,只要额里赤不对青霉素过敏,他还是有很大概率能够活下来的。
谢晏喜形于色,按照说明书取了药片给昏迷中的病人喂下去。
感谢现代医学,药效堪称立竿见影,约莫一小时后,额里赤就退了烧。
再到晚间,他便又幽幽醒转过来。
望见围着自己的战友、巫医和可敦,眼神中还带着迷茫,声音沙哑地问:“我这是……到天国了吗?为什么,你们也来了?”
“难道、难道我们输给了哈日赫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