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双腿环过阿斯尔紧实的腰腹,努力夹住,还得小心不碰到仍疼得厉害的脚踝。
这姿势多少有点羞耻,他身体略微僵硬,阿斯尔还安慰他说:“没事的,谢晏,别害怕。”
男人打着卷的长发微湿,带着一点温热的水气,谢晏把脸埋在对方的肩膀上,呼吸间嗅到雨后青草一样清新的气味,近在咫尺的偏高的体温仿佛暖炉一般,在微冷的山间让人忍不住想要靠得更近。
下一瞬间,阿斯尔便动作起来,谢晏紧紧环抱着他的脖颈,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根本没有看清怎么回事,男人已轻巧地几下就攀上洞壁,回到了地面。
爬是爬上来了,但谢晏的状况也没法自己走,仍是由阿斯尔背着,又回到他们拴马的地方。
天色已经蒙蒙亮起,谢晏伏在阿斯尔背上,感觉脸颊边好像沾了有什么脏东西,抹了把脸一看,竟满手都是黑灰。
不必想也知道他们现在身上有多狼狈,一定都是灰头土脸,满身脏污,就像刚去挖了煤似的。
谢晏搓了搓手指,似乎有一丝灵光倏然闪过脑海。
“阿斯尔!”
他兴奋地拍了拍阿斯尔的肩膀,喜形于色道:“等等,回去——再回那个坑看看!”
虽然不知道谢晏想做什么,但照他说的做总是没错的。
阿斯尔依言又背着他去找先前的坑洞,清晨的光线还不是很亮,却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那洞穴处塌陷的断层。
黑色的岩层泛着特殊的光泽,和旁边灰褐的岩石、深棕的泥土有着明显的区分,谢晏让阿斯尔先放自己下来,去帮他敲一块“黑石”
来仔细辨认。
那黑漆漆的“岩石”
果然硬度比普通的石头低,阿斯尔甚至都用不上工具敲,只徒手一掰就弄下来一大块,又分成小块,捧到谢晏面前给他看。
谢晏拿着那小块矿石,又是捏又是闻的,最后问阿斯尔:“有没有能点火的东西?我想试试,这‘黑石’能不能点燃。”
“对了,我们得再离这儿远些,万一都点着了就不好了。”
他补充说,伸手示意阿斯尔扶自己起来。
石头也会被点着么?
阿斯尔不明白,但还是又将谢晏拦腰打横抱起,往远处走了好一段距离才停下。
原本只是想让对方搀自己一把的谢晏:“……可以了,就这里吧。”
发现新宝藏的快乐让谢晏暂时忽略了脚踝的痛楚,他屈膝大喇喇坐在地上,看着阿斯尔从怀里摸出一枚火镰。
那火镰形状有些像小匕首,约莫寸许长、两指宽,前面是铁质的刃,后端有金饰镶嵌松石做柄,与燧石、火绒一起放在牛皮包夹中,以防受潮。
往常都直接看到现成的篝火,这还是谢晏头一回见赫勒人是怎样生火的,阿斯尔用那铁片与火石相碰,熟练地擦了几下,便有火星溅到细细的火绒上。
男人用宽大的手掌挡住可能吹来的微风,护着那星点火苗,燃起的火绒又引燃了他堆在下面的干草、枯叶,不一会儿,火焰就渐渐大了起来。
闪动的火苗映在阿斯尔的金眸中,让他的眼神愈发明亮,谢晏又怔愣了一瞬,听到他开口唤自己才回过神来,把那小块疑似煤矿原石的黑石头扔进火堆里。
两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火堆,只见那其貌不扬的“黑石”
先是开始冒烟,而后在火中烧得通红,火焰蹭地变得更大、更稳定,散发出二氧化硫特有的刺鼻气味。
“咳咳……”
谢晏被呛得咳嗽着捂住口鼻,眉眼间却止不住笑意:“真的是煤!”
他看向阿斯尔,挑眉道:“你的刀,这下有着落了。”
可以燃烧的黑石头,和刀有什么关系?
阿斯尔露出懵懂的疑惑表情,谢晏笑意更深,一边用泥土扑灭火堆,一边解释说:“这种黑色的石头,叫做‘煤炭’,就和我们平时用的木炭差不多,是古代植物埋在地底,经过高温高压沉积形成——煤炭的燃烧温度比木炭更高,用它来炼铁的话,说不定能做出‘钢’!”
“什么是钢?嗯,就是一种特别的铁,含碳量在……哎呀,总之比铁更好用就是了。”
谢晏说着,又用手背擦了擦发痒的脸颊,他手上还沾着煤灰,这样一蹭开,愈发像只脏兮兮的狸花猫。
阿斯尔也伸手去帮他擦拭,却在他脸上又抹出一道痕迹,只觉得越看越可爱,忍不住哧地笑出了声。
谢晏抬眸,瞪了阿斯尔一眼:“你别乱碰我,也不许笑,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他的眼神毫无威慑性,语气也并不是真的生气,阿斯尔能够感受得到他态度的软化,但还是配合地点头,讨好卖乖道:“我不碰谢晏,谢晏不生气。”
不碰是不可能不碰的,谢晏脚上有伤,自己一个人走不了路,也骑不了马,还得和阿斯尔共乘一骑。
回聚居地前,两人又去了一趟温泉,重新把身上洗干净,才骑上马下山。
谢晏刚才都在想煤炭的事,暂时忘了在温泉里的那段不可描述,此刻和阿斯尔紧贴着坐在马背上,感觉到身后的热源,便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其中的细节。
他居然没有一点排斥和反抗的念头,甚至还有些食髓知味,想过和阿斯尔继续做下去……
明明最开始他根本不愿意的,他应该是喜欢女孩子的啊,虽然也没有真的喜欢过谁,但纸片人老婆可不少。
至于他对阿斯尔,也许是雏鸟情结,又或是吊桥效应、一时意乱情迷,总之这不太对。
谢晏还记得自己的跑路计划,或许他应该尽快离开这里,只要离开这个依赖于阿斯尔的环境,一切就会恢复“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