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慢以为她怎样都会有些许类似于出乎意料的反应,但叶迎溪很平静,她只是转了一圈之后再开口。
“外面那幅画,你画的吗?”
客厅的一整幅青山油画,很阴郁,也很有调性。
姜慢没有进来,她站在走廊,隔了些距离和叶迎溪对视。
“我妈画的,她是个还挺有名气的画家呢。”
叶迎溪伸手在某一个画框边沿扫过,“那你呢?”
姜慢的目光闪了一闪,她想了一会儿才回答:“我……有机会是。”
叶迎溪走了出来,靠近。走廊暖色的灯光照下来,二人的睫毛都落下投影,她的眼睛澄澈透亮。
“我想听故事了。”
姜慢笑而不答,好像在说——不是你想听我就会说。
叶迎溪又抛出一句:“不是我提条件吗?”
“得寸进尺。”
“我妈,她曾经手把手告诉我说画画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连灯都熄了,她们相对着躺在床上,间隔一人身位。
“耳濡目染吧,算是……她很好看的,也总是很温柔。我记得小时候她总是在画室里一待就是一整天,我就在旁边看着她,或者模仿她。”
姜慢渐渐闭上了眼睛,好像回忆又侵蚀过来。
“我喜欢画画,也的确很有天赋,大学的时候还办过画展呢。我曾经梦想成为像我妈一样的大画家。但是我爸不允许,一些豪门思想吧,他需要有人来继承他的公司以保证他这辈子的心血都不会流入外姓人的手中……我小时候很叛逆的。”
叶迎溪无声笑了笑——我知道。
“所以当年出国的时候他给我报了间挺有名的大学读的经济管理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偷偷换成了艺术学院,没想到吧。”
叶迎溪无奈:“那的确挺叛逆的,阿姨应该劝一劝的。”
“劝他还是劝我?但是她很早就丢下我了。”
叶迎溪一瞬怔忡。
“癌症去世的,她死之前逼着我爸去公证所有的遗产都要归我。她都插着管子了还要担心会被小三和那个私生子瓜分家产。你看啊,她多爱我。”
至今为止叶迎溪到疆域的次数屈指可数,然而就算这样她都能意会到这里表层或内里都并不风平浪静,姜慢在公司里几近四面楚歌。可就算这样她都还要去上班,去见那些恶心人的嘴脸,她不该属于这里的。
她不理解,所以问出了口:“那你为什么不继续画画了?”
姜慢闻言呵笑了一声,似是嘲讽,却又不知道在嘲讽谁。
她回答道:“因为我放不下他手上的钱,艺术是养不活人的。进公司是他的条件。我爸大概也很恨我画画吧,或许有人拿起画笔就会让他想起我妈——她那么讨人厌,留下了一个这么不争气的我再断了他所有后路。”
叶迎溪竟然真的以为是什么难言之隐,起码她从来不认为姜慢会是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