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一条羊肠小道走到了山下。
山路崎岖,又有雪,并不好走。
傅由水仰头,望着远处被山体遮掩了一半的寺庙,叹了一口气,放弃了:“路不好走,咱们就不上去了,回吧!”
“夫子,让清儿去吧!”
林清弦拉过卫辙,“我和阿辙哥哥们一起去!”
傅由水犹豫:“这个……”
燕诸往前一步,站了出来,拱手道:“夫子,诸儿也一同去!夫子请放心,诸儿还要去庙里祈福,不会有事!”
三个人便上了山。
自高处往下看,漫山遍野一片雪白,枯枝林立,空气都陡然寒凉起来。倒真是千山鸟绝,万径无人。
因为有燕诸在,林清弦放弃了跟卫辙牵手的打算,默默地在后面跟着。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耳边传来了寺里的钟声。
悠远浑厚,如入梵音之境。
“太子殿下请!”
燕诸跟随住持去寺里上香,卫辙和林清弦便去了后山。
后山红梅肆意绽放,如朱砂如赤血。
白雪里的红,林清弦蓦地想起了过去的事。
那时,他原本可以活的,她会死,燕起也会死,整个国家就都会落在摄政王卫辙手里,皇帝年幼无人撑腰,便再无人可与其争锋,可他还是替她挡住了燕起的暗剑。
下意识的反应,也许是痛到极致,她拿起了卫辙手里的剑,一剑挥出,砍下了燕起的头。
叛乱彻底结束,他也静悄悄地走了。
最后一句话是:“活着。”
当然,她想。
她当然得活着,刚整肃了国家,肩上还有责任,身边还有孩子,还有很长很精彩的人生要过。后来,她活着,活的很好,活到八十,在温暖的床上寿终。
只是不快乐。
几十年而已。
林清弦浑身无力,胸口发闷。
卫辙折了几枝红梅,拿过来想给她看,却见她脸上惨白,没有一点血色,嘴唇都是白的,额头沁出汗珠,蹲坐在雪地里。
“清儿!”
他跟着蹲下,冷不防被她一把搂住了脖子!
卫辙吓了一跳,听到她在耳边小声地哭。
“清儿。”
他放低声音,“怎么了?”
林清弦心里一阵疼,疼得全身抽搐,那种失去一切的感觉太强烈,让她只想紧紧抓住眼前这个人,怕他再消失。
他若再消失了,她去哪里寻他?
卫辙没再劝,任由她哭。
梅花枝条放在一边,香气悠悠飘起。
他任她搂着,单膝跪地支撑。
林清弦感觉到了自己后脑勺上那只轻抚的手,心酸更甚,哭声变大。
他就是她的阿辙!每次她哭的时候,他都会这样安抚她,如冬日暖阳,不急不缓,连句话都没有,可她知道,他在,一直在。
是他。
阿辙!
林清弦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