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对面榻上的慕婵,也矜持地坐直了,嘴角漫上一丝可疑的笑意,伸手摩挲上手腕处的珊瑚手钏,淡粉色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是蕴含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喜悦之意。
进门处一青一白两把灵剑安静相伴,同色剑穗缓缓浮动,一切安静又美好。
次日,慕婵去了清风苑,欲将珊瑚手钏还给魏若明。
大师兄刚从长青峰下来,掩盖不住满脸倦容,想来昨夜与师尊议事到很晚。
但是见到慕婵,他显得非常高兴,困意似乎都扫去了几分,魏若明一边在院子里打了盆冷泉水,一边问慕婵来找他有何事?
慕婵说明来意,魏若明一边净手一边若有所思:“哦,你是怎么想到要找我要手钏去救阿云的呢!”
慕婵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无外乎魏若云粗枝大叶、临平城危机四伏、有备无患等语,魏若明不疑有他,还夸赞道:“确实,你想的很周全。”
回过身将净手的水,倒在一旁的竹根处,又用冷毛巾敷了敷脸,才感觉终于清醒几分。
“既然这样,那这个手钏你就留着吧!”
魏若明一边用毛巾擦手一边道。
“那不妥吧,这可是你们传家之物,我不过暂借一用。”
慕婵跟着魏若明往内殿走,同时褪下手钏,作势欲物归原主。
“不过是早些年宫里赏下来的小玩意儿,阿云幼时过于顽劣,我父王担心她走失,便请能工巧匠将这对灵石制成了两副手钏,我和阿云一人一副,结果,到后来这倒成了她拿来监测我行踪的宝贝了,只要手钏一亮,她就知道我在附近,然后乖乖坐到书案前苦读,我一走她又贪玩去了,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说起魏若云幼时的趣事,二人不由得都失笑不已。
“而且父王说过,这东西戴上就不能取下,灵石也会认主的。所以后来我进了凌云阁,便也将此物带来了。”
“这……”
慕婵有些意外,“是我欠考虑了。”
“诶!我既然将它交给你,自然是对你放心,而且由你来照顾阿云,也比我方便一些,灵石也不抗拒你,说明它也是认可你的,你就不必谦让了。阿云那孩子,我还不知道吗?一天到晚净惹事,倒是辛苦你多看着了。她要犯抽说了什么,你长她一岁,就别跟她置气了。”
慕婵这才应下:“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嗯,”
魏若明应过,又端过两杯新茶,“刚到的大红袍,你尝尝。”
慕婵也不见外,端起茶杯喝了,茶汤入口,唇齿留香,慕婵喝了一口,却不合时宜地想起探海妖的幻境之中,她曾听到最动人的情话:我能说,我想说的跟她一样吗?
又想起某人气急败坏地承认:我是说了喜欢你又怎样!
不由得会心一笑。
今早走得急了,有些人还没起,估计一会儿回去,就可以看到那个咋咋呼呼的身影了,这一次,一张小脸大概要红透了。
曾经她的一生太单调了,少有这般热闹的色彩,只是,还有些事情需要弄清楚。
“怎么了?”
魏若明见她举着茶杯出神,好奇地问。
慕婵回过神来:“没什么,大师兄尽管放心,我会照顾好若云的。”
魏若明安心地点点头,想起昨天的事,忍不住又关照两句:“你们昨日想必都吓得不轻吧!往年倒不曾有过,不知今年为何会有这番变故,昨夜我与师尊分析良久,都没有眉目,想听听你的看法。”
慕婵沉吟片刻:“仙门除妖,难免会遇到有余孽伏击,乍一看似乎没什么问题,只是刚好发生在我们下山采买的时候,就不免有些可疑了。”
“对啊!”
魏若明十分赞同。
“我们下山的日子是事先定好的吗?在昨日之前,可还有什么人知道?”
慕婵本想提起芙蕖一事,但面对的是魏若明,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从其他角度说起。
“那倒不曾,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提前知道计划,我连云儿都没说,还特地嘱咐你,临行前一晚再告诉她。其他人也都只是提前了一天,按理不该走露消息啊!”
“那除了我们随行几人,还有哪些人知晓此事呢?”
“几位长老是知道的,”
魏若明思索着,“还有师尊,日子是我跟师尊定的了。自然,还有你我,每个人都是值得怀疑的。”
慕婵赞同点头,又绕开一步:“或许,是巧合也不一定,临平城本就人妖混杂,如今又近年关,妖邪又为数众多,就算不知道具体日子,它们派人轮番蹲守临平各处,也总会等到的。”
慕婵这番解释也很合理。
“对,这就是我跟师尊没法定论的原因,原本我们已经十分小心了,直接传送到临平城外,就是怕有妖邪的耳目沿途通风报信。为了混淆视线,到了城中,还刻意分成了两批队伍,本以为妖邪会对付我们负责采买的几人,毕竟我们人少,谁知竟朝你下手了。”
“也怪我没有早些找你要手钏,那会儿恰好走开,才给了她们可乘之机,这么说来,好像我的嫌疑最大。”
慕婵苦笑道。
“诶,”
魏若明赶紧打断,“此言差矣,我们在明妖邪在暗,如果他们有备而来,我们自然是防不胜防的,怎么能怪你一人呢!就算不是你,他们也会找别人下手的,再说了,探海妖的实力你我都清楚。”
慕婵点点头,她自然知道魏若明不会怀疑她。但是,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