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句话让众人还未从兴修大型水利的激动中回神,大事,大工程,意味着投入大。
韶远县有钱不假,但多种工程赶在一起,账簿要左支右绌,无力填补。
江无眠想到师父写的公文,轻咳一声,没把向上报销的手段说出来,只道:“县衙里出四成,府衙给六成钱。”
当然,如此大方代价也不小,往后三年,县衙在府衙那儿不能支钱。
毕竟这六成钱里面,两成是府衙出,四成是朝廷出。
因为府衙直接向朝廷报了洪灾——事实上只是水灾,还没成洪水泛滥之势——但总不能年年有灾情,上任知县还知道隔两年再要钱,不能涸泽而渔。
倘若直接以兴修水利的名义要钱,层层审批,谁知道上面会不会同意?
毕竟江无眠要的钱实在是多,多到让人怀疑是不是在光明正大贪墨的地步。
索性直接以赈灾名义要钱,这也不算错,修河堤怎么不算赈灾手段?
这一修能撑十年,三年不要钱而已,修完水利,往后不会有大变动,最多是边边角角修补一番。
如今县中陆路畅通,码头修建完海商通达,再兴修完水利工程,大方向上不出错,之后十年,农业与商业并行,迟早实现全县富裕。
蒋秋脸色好了许多,这样一来,县衙能留出三分之一的钱紧急避险,以免有事来不及处理。
兴修水利是一项大工程,前期准备与修路修码头一样繁琐,前面两项工程是四个师爷齐上阵,多方位督导才有的结果,这一事显然不例外。
仍然是赵成为主,蒋秋为辅,林守源与张榕协助。
江无眠将算好的图纸给了赵成,和往常两次一样叮嘱道:“数据肯定不精准,一切以实际情况为主,拿不准的地方多算多试。”
由于府衙尚未批下公文,现阶段也欠缺相关工具,赵成直接雇来工程队先清理水渠热热身,也为之后清理下游河道做准备。
白楚寒作为编外人员参与全程,江无眠只当他不存在,他本人又不出声,后来众人也习惯了。
待事情吩咐下去,眼看接近十五。过了十五过后县衙全要上值开工,江无眠纳闷他怎么还不走。
白楚寒轻描淡写道:“等船坞的新船。”
江无眠不由侧目,船坞新船有多贵他是清楚的,卫所如今的卫佥事还在给他打工干活训水手,白楚寒来一趟就定了一艘船?
“你给了多少银子让他们同意先给你做新船?”
白楚寒诧异扬眉,“给钱?卫所已经给过,江知县莫不是要赖账?”
提到钱的事,这会又变成了江知县。
江知县本人木然道:“白都督,南康府卫所的确在船坞订过一艘战船。”
南康府!卫所!
仗着本人是卫所总督,所以下属卫所的船是都督的船,这什么强盗行径?
但一想做出这种事的人是他大师兄,毫不意外。
“南康府卫所未来多半是水师卫所,如今防卫松懈,兵力不足,松江府不日将会有两艘船南下,修正南疆水师孱弱的问题。”
白楚寒抛出江无眠难以拒绝的好处。
的确,一艘船换两艘船是不亏本的买卖,将最后一层底舱稍加改造,加工成水密隔舱就能收获两艘战船。
江无眠稍加思索便道:“成交。”
问起来就是白楚寒强取豪夺一条船,江知县阻拦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带船远走松江府。
背着勤勤恳恳干活赚战船的卫佥事,无良师兄弟二人达成不可言明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