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臣去跟殿下说……”
“不可!万万不能让殿下知道我见过你,不然我会被他折磨死的……许是看出来针对闻溪皆因与煜珩哥哥的情分,殿下十分忌讳,为此凌儿没少受皮肉之苦,还请煜珩哥哥行行好,不要告诉旁人。”
殷煜珩蹙眉而立,将手负于身后,“那娘娘希望下臣如何相帮?”
“煜珩哥哥,凌儿只想得以喘息,哪怕半载,不,四个月也好,只要本宫养好了身子,怀上皇嗣定有来日!煜珩哥哥,你帮凌儿找个御医,谎称凌儿有孕,过些日子再说意外滑胎,好不好?”
殷煜珩震惊地看向梅湘凌,此时她的神色癫狂,似哭非笑,满脸写着荒唐。
还以为她真的后悔嫁入东宫,凭殷煜珩的手段,想要找个由头救她出宫也不是全然办不到,可她舍不下这一身荣华富贵,她只是想投机取巧蒙骗太子。
若是顺了她的意思,便就是一条不归路,现在只求谎称有孕,到时若要逼着殷煜珩给她寻个“嫡出皇子”
回来,他也再没办法拒绝了。
“太子妃娘娘慎言,你可知谎称有孕是欺君的大罪,哪个御医甘愿冒抄家灭族的风险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梅湘凌向前扑倒在他脚边,死死拽住他朝服衣角,惨兮兮地哭求道,“煜珩哥哥,你难道忍心看着凌儿活活被折磨死在这深宫之中吗?你曾许给凌儿一世安稳,你难道忘了吗?”
在她声声哭诉之中,殷煜珩这才记起,那年二人情投意合,在溪边大树下互换信物,约定老侯爷孝期一过,就上门提亲。他确实曾经有心与她百年好合。
那时的梅湘凌美好得像晨露,晶莹纯净,却不似现在这般满腹的算计。深宫果然是吃人的地方,这里的斗争从未停止,一切计较都会将人心中的美好蚕食殆尽,只剩下为一己私欲不择手段。
这也本就是她自己选的路,毕竟当年得知太子妃定下是她,殷煜珩在都城城门等了她一夜,如今也不必问,问了也会说被家人绊住,并非是她本心。只是殷煜珩笃定,她若跟太子表明心早有所属,太子不会冒着与殷煜珩决裂的风险强娶。
再者,若她转身要嫁的是旁人,殷煜珩定是要提刀上门去问个明白的,可既然是对自己有恩的东宫太子,那便是殷府比不了的高枝,又何必自讨没趣。
如今听她说对自己余情未了,因妒生恨才打伤了闻溪,倒是解开了一直以来的心结,殷煜珩本希望她是真的心慕太子,可她原来只是为了这太子妃的位子。
梅湘凌顺势抱住殷煜珩的小腿,见他一直不肯应下,便就退而求其次道,“好,殷将军不愿为了凌儿做欺君罔上之事,本宫不怪你。那就替本宫传话给梅家,务必让她们想办法,这总不算为难了吧?”
殷煜珩仰了仰头,长叹了一声,白色的呵气一刹间化为乌有,就如同梅湘凌口中,两人之间多年的情分,早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梅湘凌所求之事,皆是要旁人提着脑袋为她卖命的差事,相较之下,闻溪却总用自己的身躯性命,一次次帮自己解决难题。
殷煜珩敛了眼中唏嘘,微微撤开腿,退到三步开外,沉声道,“还请娘娘莫再提当年之事,您如今是大齐东宫的太子妃,还请娘娘珍重己身,下臣不便在此久留,告退。”
“煜珩哥哥……煜珩……殷煜珩!”
眼看着殷煜珩决绝的背影转过月亮门,假山下的阴影中,一双婢女的脚掉转了方向,悄然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