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彻底给了昨日嘲笑宁少言无法骑马之人一记重重的耳光。
那些意欲来看笑话的大臣们大部分都识趣地收起来自己讥讽的嘴脸,仅有少数,依旧对宁少言此举不屑一顾,“不过就是找个妇人来作弊,即便如此,想必也只是虚张声势罢了,有何值得惧怕的,是骡子是马,只有溜了溜才知道。”
此话一字不差地落入了宁少言的耳中,他挂在面上的笑容丝毫未减。
众人还在交头接耳之际,忽然,一位身着飞鱼服的公公出现在队伍的最前端,他高高举起手中的令旗。
在场的所有人迅速收敛起先前的笑意,双目一瞬不眨地盯着迎风飘扬的旗帜。
下一刻,令旗落下。
所有人皆如离弦之箭,纷纷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迸发。
令大家没想到的是,不过一息之间,一匹全身黝黑的马,迅速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而这匹马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大家所轻视的宁少言。
自从双腿受伤之后,宁少言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破风疾驰的畅快,此时,他已然忘却了自己双腿的不便,一心只想与鸟兽争个高下。
而被他护在怀中的沈沁柔就没有他这般轻松愉悦的心情。
她以往骑马,从未追求过速度,一切都以舒适出发,但现在不得不配合着宁少言近乎疯狂地驰骋,紧绷的双腿着实不太好受。
两人约莫跑出来一炷香后,窝在宁少言怀中的沈沁柔,终于坚持不住了,她艰难地动了动自己已经僵硬的肩膀,“世子,咱们已经将大部队甩开一段距离了,要不稍微停下来歇息片刻?”
闻言,宁少言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确是有些得意忘形,忽略了与他同骑的是一个身娇体弱的深宅女子。
他深呼几息后,速度终于渐渐慢了下来。
一直担惊受怕的沈沁柔好不容易才从紧张的情绪中松懈下来,她语调上扬,“世子,怎么样,对我这个计策可还算满意?”
非常奇怪的是,这个问题却久久未得到身后之人的回应。
正当沈沁柔疑惑着准备继续追问时,她猛然察觉到身后宽厚有力的躯体愈发僵硬,身前攥着缰绳的双手越收越紧,疤痕纵横的手背上青碧色筋脉愈发明显。
须臾,她只听见身后之人嗓音喑哑,干净利索地抵在她耳边大喊:“趴下!”
“什……”
沈沁柔还来不及反应,一道耀眼的银光迅速向她逼近,就在这道银光即将穿透她的面门之际,一个沉重的力量将她牢牢锁在怀中,同时压着她紧绷的身体骤然向前,整个人重重地扑倒在马背上。
下一瞬,银光堪堪擦过她的发髻,一根被拦中切断的乌丝,飘飘零零落在她的眼前。
这还是沈沁柔第一次直面死亡的威胁,虽然此刻她心中已经慌得不知所措,但是她大脑却清晰地明白,越是危急,越不能自乱阵脚,因为此时她不只是她自己,她更是宁少言的双腿,如果她乱了,那她跟宁少言就完全没有活路了。
宁少言起初还担心怀中这个小女子,见到此般情景,怕是要吓得昏厥过去。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沈沁柔慌乱的呼吸很快就调整过来,她颤抖着指尖紧紧抠住自己的双臂,“世子,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伙人所用之箭非我朝制式,特别箭头的形状,我心中已大致有了答案。”
“如今,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前跑,看看能不能侥幸逃过一劫。”
沈沁柔原本正打算点头,却在她抬头的那一瞬彻底愣住了。
距离他们不过十丈的那一端是一条断头路,而断头路的那一侧,便是看不到尽头的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