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
她轻轻闭上猩红的眼,“要抢本王的东西,先把命放下。”
她不再压制腹中灼热,任由它随着血液四处散开,烧灼四肢百骸,她能感到血液在寸寸蒸发,也知道自己将被自己身体中的火慢慢烧死。可是……
听着身后苻生厉声惨叫:“不可能!不可能!止水术为何不管用!止水术……啊!大计未成!如何甘心!”
不远处所有的魔人凄厉嘶吼,那些黑衣人也无法幸免。
沈璃唇角微勾,她不知这些人的目的,也不知他与墨方在谋划什么。
可是两名主谋在此,他手下的那些魔人只怕也是倾巢出动。就此杀了他们,不管他们再有什么阴谋也施展不出来了。除了眼前这大患,不管是对魔界,魔族,还是魔君,甚至……甚至是天界,也是好的吧。
火烧入心,沈璃不由得蜷起身子,身后的苻生已经没了声音,墨方的气息也感觉不到了,她终是忍不住发
出一声疼痛的闷哼:“好……痛啊……”
直到现在,她方敢流露出一丝软弱,只是这天地间,再无人知晓了。
碧苍王沈璃,会以一个英勇赴死的形象留在世间吧。
没人知道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她还是和一般女子一样……害怕,一样忍不住地想念……
无数灰烬洒落入海中,被翻滚的海浪一波一波地推散开。海风一扬,好似被吹入云端,空气中仅剩的那些气息不知飘去了何处。
九重天上,天外天中,白色的毛团在宽大的白衣长袍边上打了个滚,黑白棋子间,行止在与自己对弈,沉思的片刻,他拿起茶杯,刚欲饮茶,忽觉一股清风拂面,他不经意地抬眸,奇怪呢喃:“今日天外天竟起风了。”
他放下茶杯,只听“啪”
的一声,茶杯自底部碎裂,漏了他满棋盘的茶水,淌了一片狼藉。
“此次偷袭魔界与天界之人,已被我魔界碧苍王剿灭。”
来自魔界的使者一身素袍,俯首于地,向天君禀报,“魔君特意着卑职来报,望天君心安。”
天君点头:“甚好甚好,没想到碧苍王有这么大的本事,敢问碧苍王何在?她此次剿匪有功,朕欲好好嘉赏她一番。”
“谢天君厚意,不过……不用了。”
魔界使者贴于地上的手,握紧成拳,他沉默了许久,终是控制住了情绪,公事公办地道:“王爷已经战死。”
天君愣了一瞬,还未来得及反应,忽听
“吱呀”
一声,竟是有人不经禀报便推开了天界议事殿的大门。逆光之中,一袭白袍的人站在门口,屋里的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见他在那儿站了许久,似乎在走神,又似乎在发呆。但待他迈步跨入屋中,神色却又与往日没有半分不同。
“神君怎么来了?”
天君起身相迎。行止却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只是盯着魔界使者问:“你方才,说的是何人?”
使者看见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道:“回神君,魔界碧苍王沈璃,已于昨日在东海战死。”
行止沉默了许久,随即摇了摇头:“荒谬,如此消息,未经核实怎能上报。”
此言一出,不只使者一愣,连天君也呆了呆,两界通信,若未核实绝不可上报,行止怎么会不知道这种事。使者叩首于地:“若不属实,卑职愿受五雷轰顶之刑……”
行止神色一冷:“别在神明面前立誓,会应验。”
使者拳头握得死紧,关节泛白,声音掩饰不住地喑哑:“神君不知,卑职更希望受这轰顶之刑。”
屋中一时静极,几乎能听到极轻的呼吸声,唯独行止没有传出哪怕一星半点的声响,便如心跳也静止了一般。
“尸首呢?”
他开口,终究是信了这个消息。
“王爷在东海之上与敌人同归于尽,尸首消失于东海之际,无法寻回,当时赶去的将军,唯独寻回了两段断枪。”
行止一默:“在东海…
…何处?”
“沧海茫茫,寻得断枪的将军回来之后,便再无法找到当时方位……”
使者似有感触,“无人知晓,王爷如今身在何方。”
心中不知是什么划过,疼痛得似有血将溢出,然而却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揪住伤口,粗暴地止住了血液。
行止面色如常,像什么情绪也没有一般,对天君道:“昨日我于天外天察觉一丝气流异动,似是人界有事发生,今日听闻碧苍王在人界战亡,想必其生前必有激斗,碧苍王力量强大,其余威恐对人界有所危害,我欲下界一探,不知天君意下如何?”
行止如此说,天君哪儿还有拒绝的余地,他点了点头:“如此也好,可用朕替神君再寻几个帮手?”
“不用,他们会碍事。”
往日行止虽也会说让天君尴尬的言语,但却不会如此直白。天君咳了两声:“如此,神君身系天下,还望多保重自己。”
行止要转身出门,魔界使者却唤住他:“神君且慢。当时在场的将军说,他曾听见敌人口中呼唤,使用的是止水术。而据卑职所知,这天上天下,唯有行止神君懂此术。卑职并非怀疑神君,只是……”
“止水术?”
行止侧头扫了魔界使者一眼,“他们使的必定算不上止水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