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话语让沈清度难以置信——这些话,以前周行简从不会对他说,都是周行简对他的那些追求者说的,沈清度在那些时候,看着那些小男生的难堪的表情,往往觉得很愉快,直到今天,这些话落到了他的头上,如同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意识到,假如失去沈家的庇护,他恐怕和那些被他嘲笑的人没什么区别,那些少年时的所谓喜欢和追捧不知何时早就烟消云散,如同往日云烟,都是不算数的。
既然都撕破脸皮了,他也强撑着,对周行简冷笑:“行啊,周行简,你以为你就是什么清清白白的好东西吗,是,你是和我撇清了,但你以为李霁攀上了霍昭,他看得上你?!”
周行简气死了:“这又关你什么事?你记着,再过一周,你们沈家不把李霁换回来,我们两家的合作就不用继续了。”
反正沈家不过强弩之末,有人扶一把还能回到过去,如果没人,或者再被踩一脚,就彻底玩完了。
这不过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两人搞得不欢而散。
沈母还是心疼他的,安慰他说,他好歹也是个京大美术系的高材生,马上就要入学了,也算是沈家的骄傲,就不要想那么多,这段时间好好休息才是正理。
沈清度失神地问:“……妈,你不会同意把李霁接回沈家的,对不对?”
沈母被噎住,拍拍他的背安抚:“这个,就算小霁回来了,你也永远是妈妈最疼爱的那个孩子——”
话音未落,尤其是听见了那个“小霁”
的称呼,沈清度就和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崩溃了,大哭道:“连你都要抛弃我了,我就知道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的!”
沈母好话说尽,沈清度又哭累了,才勉强让他安静下来,心神俱疲。
这些日子沈家发生太多变故了,先是沈清空因为李霁进了监狱,沈家的资金链也接连出了问题,好不容易搭上了霍家,结果又出了这么一码子事……
她安慰着沈清度,倦怠的同时,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丝陌生——这真的还是那个小时候会甜甜地叫她妈妈,要她读故事哄睡觉,把冰淇淋都和她分享的清度吗?
李霁的地址填的是霍昭家里,录取通知书也是在一个白天直接上门到这儿送的,霍昭开的门,当时李霁还很懒洋洋地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并且和个懒洋洋的树袋熊一样扒在霍昭身上,也不让他起床,仿佛这样就能忽略日上三竿的事实似的。
自从和霍昭在一起以后,这样“堕落”
的时刻就越来越多,特别是当李霁做了那个梦了,也是愈发心安理得了——梦里霍昭住他的、吃他的,他天天教完了书晚上回家,霍昭在家做好了饭,很有些贤夫的特质。
李霁不讨厌这样。
霍昭早就和他住一间房间了,从住了一晚上之后就没搬回去过,他把闭着眼的李霁从被子里剥出来,拥进怀里,低下头吻他的耳发。
李霁意识还朦朦胧胧的,他天生体寒,之前一个人睡会踢被子,常常睡一觉手脚都是冰凉的,半梦半醒地被迫离开被子之后,很快又找到了新的热源,就贴了上去。
房里的窗帘没完全拉上,有微弱的一束光从缝隙里透进来,照在李霁睡衣稍微上撩了点的下摆,露出的那一小截纤细窄腰上,很是洁白清瘦,说起肌肉,他也并不算完全没有,只是很薄、极具少年感的肌肉,他的身躯则完全被男人的手臂拢在怀里,像搂了只温热的、肚子软软的小猫,逃脱不得。
李霁的长相是属于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那种漂亮俊秀,脸上有细小的绒毛,就像桃树上半生不熟的果子,青涩但吸引人。
小猫是不爱穿衣服的,但李霁还要穿睡衣,这点令霍昭颇为不满,但李霁就是李霁,显然并不是一只什么都不穿、会呼噜噜、只要给猫条就会躺下来让人摸软软的白肚皮的小猫咪。
“还早呢,现在是假期,不起,不起。”
他没被弄醒,反而闭着眼迷糊地拿手扒拉扒拉埋在他脖颈边亲他耳侧的那张脸,就当是安抚了,相当敷衍。
李霁昨晚上还在直播答疑,霍昭说给他送温牛奶,手“意外”
入镜,算是小学生式的隐晦官宣,于是一直不认真学习的直播间水友又来劲了,炸了一次,吵着嚷着刷弹幕,又是说让李霁讲讲他们的爱情故事,又是趁机让主播露脸的。
所以,他这次播的时间就比较长,睡得也晚一些,直到现在还是困倦不已的。
“那亲一下。”
霍昭凑上去。
“嗯,就只能亲一下哦。”
李霁虽然意识不清醒,还是嗯了声,任由霍昭很重地嘬他的嘴巴,过了好一会儿了,也没结束,他唇间溢出一丝细哼,“……亲,亲好了吗?”
亲好了他就可以继续睡觉了。
“再亲两下好吗?”
霍昭问他,看似是在征询他的意见,甚至还把量词精准到了两下。
李霁本来脾气很好的一人,又很大度,以前就算每天只睡四个小时也不会埋怨的,当然他也没地儿去埋怨,更没有埋怨的对象,现在不一样了,他的嚣张气焰在霍昭的助长下愈发旺盛,还有了起床气,霍昭就是这个受气包。
“不要,我要睡觉,说好了就亲一下的……”
他自以为冷酷地拒绝道,想背过身子对着霍昭,然而下巴被轻轻捏住,男人又吻了上去。
霍昭显然是不讲道理的,于是李霁的第一次抗争,以失败告终,好不容易等嘴唇被放过了,男人却喘了两声,这一点点的喘息,隐忍而低沉,清晰落到李霁耳朵里,特效药一样,他本来还困着,脸腾地一红到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