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昭的吻并不像他平时表现出的那么温和,而是与之相反,更像是要把长久以来隐藏的恶劣戾气全部发泄在这个吻里,发泄到被亲到发懵的少年身上。
男人灼热的喘息就在他耳边,李霁这种老老实实一心学习、不早恋的小男生从来没偷偷和别人亲过嘴,也不会换气,氧气愈发稀薄,喘不过来气的时候脸都憋得通红,鼻腔涌出一阵酸意,生理性泪水从眼眶里顺着长长的眼睫滑落。
霍哥还咬了他的嘴,又舔又吸的,不知道出血没有,李霁想到这个就更委屈了,眼泪掉得更凶。
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亲,首要感觉竟然是委屈而不是恶心,光是这一点,就已经不是直男应该有的反应了,但李霁并没意识到。
……被他亲哭了,就这么讨厌他吗?
霍昭感受到少年滚烫脸颊上滚落的液体,发热的头脑一下子冷静下来,嘴唇也从对方已经红肿的唇瓣上退开,临分开时唇瓣上还闪着晶莹的水光。
李霁衣服早都是皱巴巴的了,鼻尖上沁出汗水,红润的嘴唇平复着呼吸,头顶的那一撮呆毛也软趴趴地塌下来,耳尖都泛着下不去的热意,黑眸水润润的,果然是哭了。
他呆呆的,还没回过神来,只知道对他一直很温柔的霍哥突然吃了他的嘴,还很凶地咬他的嘴唇,他很不适应。
霍昭声线暗哑地问:“就这么讨厌吗?”
就这么讨厌他,连被他亲一下都会恶心到哭,但是这样的李霁却要和周行简那个废物订婚、结婚了——虽然知道这婚约是沈周两家,并不是李霁能决定的,但霍昭还是不由得迁怒到他。
这么冲动、极有可能让之前的一切铺垫接近功亏一篑,让李霁讨厌他远离他的的举动,一方面是霍昭发烧了不清醒,更主要的原因是被那天听到的对话激起的占有欲发作。
李霁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哭了,心神也慢慢回来,听见霍昭的问句,第一反应就是摇头——他怎么可能讨厌霍哥呢?这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就是霍昭,这一点不会因为刚刚霍昭咬了他的嘴而改变,李霁还没那么小气。
他弱弱道:“不讨厌的……”
只是很不习惯。
如果霍哥喜欢他——这是他从没想过的一种可能,李霁并不抗拒,但也有微微的疑惑,他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男人。
霍昭还在他身上,手臂撑着床,不至于压到他,见李霁摇头,刚刚被眼泪熄灭的火星子又烧起来,凑近了点,又啄了他的嘴角一下,声音低沉:“这样也不讨厌吗?”
李霁摇头,他只是表达自己的感受,却完全不明白这是在自讨苦吃,是一种变相的大胆邀请。
紧接着霍昭就更加变本加厉,另一只大手握住少年的窄腰,李霁痒得瑟缩,又无法移动,唇又被轻轻吻住,然后是白皙的脸颊、脖颈和锁骨,男人一边细细地吻过去,一边逼老实人回答,声音闷闷地在耳边炸开:“这样呢,这么亲霁霁讨不讨厌?”
面对男人接二连三无理的逼问,李霁也无从反驳,脑袋都是晕晕的一团浆糊,他既觉得羞耻,又有点儿奇怪的缺氧感带来的快乐,声音颤抖着回答:“不讨厌……”
是真的并不讨厌,最多的就是在刚开始亲的时候有点惊讶,会哭也是因为喘不过气了,
似乎是觉得这样简单说还不够证明,李霁晕晕乎乎的,他嘴笨,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又补了一句:“喜欢的。”
这句模棱两可的“喜欢”
彻底成了霍昭更加放肆欺负老实人小霁的借口,他顺势更加变本加厉地去舔吻少年的嘴唇,亲吻的间隙在他红透的耳朵边喘气,又咬了下他的耳垂,问:“霁霁舒不舒服?”
“嗯,我亲得你爽不爽?”
霍昭循循善诱问,引诱涉世未深的少年,“以后要不要给我亲?”
李霁在被亲到迷迷糊糊、软乎乎的空档,用可怜的仅存的脑细胞想了想这个问题,答案是其实还挺舒服的,于是又弱弱道:“舒服的,给亲,以后也给霍哥亲……”
李霁虽然木讷,但也不是傻子,他很保守安分,村里也没男人和男人结婚的事儿,但如果那个人换成了霍哥,他又觉得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好像也没什么,虽然霍哥并没说要和他结婚,只是耍流氓似的吃了他的嘴。
亲嘴的人是要结婚的,他是个男人,就算霍昭亲完了以后不记得了,或者不认账了,那也不能让他吃了哑巴亏,自己要对霍哥负责,更要努力赚钱,李霁眼神迷离,却默默地下定了决心。
霍昭又不说话了,房间里静得只能听见两人交织着的呼吸声,半晌,溢出一声笑,还有一声难耐压抑的叹气。
看着乖乖的样子,说出的话却直白,这让霍昭更加不忍心,他并不知道李霁的想法,在他眼里,少年实在单纯,也许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代表了什么,明天一早就全都忘了。
现在继续只是在趁人之危——尽管昏暗的夜色中,意识不清醒的其实不止李霁一个。
霍昭吮吸了下老实人的脖颈,直到足够留下暧昧的痕迹,叹息道:“……不光要喜欢亲吻,霁霁,也多喜欢我一点吧。”
多喜欢我一点吧。
李霁没听清霍昭最后说了句什么,男人就支撑不住,倒在他身上,额头更烫了。
他彻底清醒了,赶紧扛着霍昭的胳膊,帮他妥善地躺到床上,盖好被子,千辛万苦地把药片喂了,才坐回到床边,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抿唇成一条直线,严肃地盯着紧闭双眼的霍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