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喜欢吗?”
“啊?”
沈香不知谢青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绞尽脑汁想了一回,笑说:“喜欢!”
“哦。”
谢青蜷指成拳,抵在唇边,遮掩不经意间流露的笑意。本就是肤白如玉的郎君,耳后的一点潮热略微醒目。
“不单单是抱着,里头还有敲碎的冰沙,我还想着佐樱桃蜜汁子吃呢,只可惜没带勺子……”
沈香浑然未觉,还喜孜孜地闲谈。
郎君回头,迷惘地看了沈香一眼。
沈香被他目光一摄,期期艾艾:“怎么啦?”
“哦,你原来还要吃它?”
他梦魇住了一般,喃喃一句。
“啊,是。”
她摸了摸滚烫的耳垂,小声笑,“待回京城中,定要差人敲几碗冰吃,解解馋。”
沈香这时才觉察出,自己也是个爱享受的俗人。她体恤百姓,却做不到同苦同难,能过好日子,她总是受用的。
谢青没顾忌沈香后边的话了,他只是小心摩挲了下腕骨,为难地想:幸好她没有下口,若是唇齿辗转寸许,他可能……没那样好忍受杀欲。
那股子冲动蔓延上周身,万蚁噬心一般难以忍受,逼得他想将沈香敲骨吸髓受用。
若她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即便谢青认为,他待她的欲应当是不同的,不至于伤了人。
只是,以防万一,他不敢冒险。
再忍一忍。
谢青头一次,为了一个外人,这样抑制本性与野心。
沈香眨眨眼:“您为何一直在问我梦?哦!您昨夜是做噩梦了吗?”
上峰这是故意挑起话题,想同她谈天呢!她真是驴脑子,竟没有反应过来。
“噩梦?”
谢青回想了一下,他没有讨厌沈香,微笑,“姑且算个美梦。”
“那就好!您若是有什么闪失,即便在梦里,我也会很担心的。”
沈香爱屋及乌,她想守着温柔郎君谢青,连同他的梦,她也要好生庇护。
吃完粥后,他们启程赶往莲花庵。
衢州的庵寺不多,大抵都是位于州府附近,唯有金志山的庵寺地处荒郊野岭,孤零零地辟在山中。
怪道白家人要把白流光送到这样一家庵寺,可不就是有意让她被尼师们幽禁于此,盼她日后青灯古佛相伴,了却残生吗?这样与世隔绝的“监牢”
,再传出去小娘子一心向道,入山寺侍奉神佛,潜心修行。于名声还好听,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了。
莲花庵许是鼎盛过一段时日,庙宇外伫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佛塔,底下绕了一层须弥座,抹角琉璃滴水下挂着无数金铜色的铃铛,风吹过,淅沥沥作响,似招魂的鼓声,莫名邪性。
还没等他们赏够塔楼,莲花庵里便缓步走出几名岁数稍长的老尼师,她们俱是身穿黄色直裰僧袍,簇拥着一名披了金纹织成绯色袈裟的师父上前。想来,那位被人众星捧月的尼师,便是莲花庵的住持了。
住持含笑,下了满是青苔的石阶,同沈香以及谢青行礼:“阿弥陀佛,贫僧法号静远。两位施主远道而来,实在辛苦,请入宝殿吃杯茶吧。”
“有劳静远师太,那谢某与舍妹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青温和道谢,搀着沈香袅袅婷婷入了大雄宝殿。
到底是男客,住持静远很有分寸,没将他们立时往寝院引,而是命其他尼师在香火鼎一侧的石桌布上了茶具。
沏茶用时较久,谢青很有闲心,带着沈香不疾不徐观瞻宝殿内的高大佛像。寺庙的正殿之所以被称之为“大雄宝殿”
,乃是主佛像为释迦牟尼佛,而他的德号为“大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