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沈道训斥了陈氏以后,马车中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车中三人一路无言,很快便到达了江府。
江府门前,早有大管家江腾等在了门口,看到武昌侯几人的到来,他的脸上瞬间便浮现出得体的笑意。
“侯爷、侯夫人和世子大驾光临,老爷夫人早便在花厅等候了!”
见门口迎接的是江华斌身边得力的江腾,又想到自己一家今日上门的目的,武昌侯自然是不会驳了江家面子。
他对着江腾,笑容和煦,略略颔,便由着江腾将他们向花厅引去。
一到花厅,自有江华彬与江夫人起身相迎,两人对待他们虽然是有礼有节,但却让人觉得客气有余而亲近不足。
武昌侯夫人陈氏虽骨子里是庶女出身,但多年以来却能稳坐侯夫人的位置,自然有一番交际的手段。待武昌侯与江华斌寒暄了几句,还是陈氏略略看出了些许不妥来。
她心中暗忖,今日是来江家上门提亲,可江华斌夫妇二人似乎没有往日一般热情。尤其是江夫人柳氏,平时两人必定是要互道一声姐妹,但如今却让人莫名感觉客气中带着些疏离。
陈氏哪里知道,之前江夫人对她礼遇有加,盖因江念薇喜欢他家沈辰逸的缘故。江夫人想着和她打好关系,不过是为了念薇以后着想罢了。
不然,以江家和柳家的势力,江夫人对她只在礼节上过得去便罢了,哪里用得着那般客气热情?
不过陈氏适应能力极快,她脑中转了几转,心中暗道:常言道,“抬头嫁闺女,低头娶媳妇”
,今日是他们上门求娶江念薇,江家今日这样,怕是想要做做样子,以显示出女儿家的矜贵来。
想到这里,陈氏也不再纠结,只看着武昌侯与江华斌两人寒暄,自己时不时的在旁帮个腔。
几人略聊了一会,武昌侯便直入正题,他笑容和煦,对着上的江华斌拱了拱手:“江兄,实不相瞒,今日我们前来,是为了我家辰逸一事。”
江华斌自然知道武昌侯所为何事,只是这会儿却颇有些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意思。他气定神闲的端起手边的茶杯略略品了一口,才不疾不徐的问道:“沈兄,你这话说的,为辰逸何事,我倒是不知?”
武昌侯听他这样说,脸上的笑意复又更深了几分:“江兄,我们辰逸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年前他被请封了世子,又有同进士的功名在身,我们家这也算是双喜临门。而现如今,我们是想将这双喜变成三喜呀!”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方继续道:“辰逸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这不他前些日子还和我说心悦你家念薇,所以今日我们这才厚着脸皮上门求娶。”
武昌侯说完这一段,却见江华斌夫妇并未有什么表示,他心中顿了一顿,忙给身旁坐着的夫人陈氏使了个脸色。
陈氏见状,立马便明白了丈夫的意思,她笑意盈盈,对着江华斌夫妇二人接着说道:“念薇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别说辰逸了,我们夫妇也是喜欢的紧。若是辰逸能娶到念薇,我必会看护着,绝不让她受一星半点的委屈!”
她说这话的时候,面容诚恳,声音温柔,若是叫不知情的人见了,只会以为她一番慈母心肠,真真是要拿儿媳当女儿一般看护。
陈氏却不知道,此时此刻,她说的这番话都被在隔壁间坐着喝茶的念薇听的清清楚楚。
听到陈氏这一句,念薇拢在袖中的手心微微攥紧,心中不由冷笑连连。
本来,武昌侯和陈氏几人对这场婚事自是十拿九稳,可她话音落下,却不见江华斌夫妇有丝毫表示,心中登时便有些打鼓。
江华斌夫妇不接话,场面瞬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沈辰逸见状,忙接着起身对上的二人行礼道:“江伯父、江伯母,辰逸与念薇两情相悦,亦是真心求取,若是能够娶到念薇为妻子,我定护她如珠如宝,让她喜乐平安。”
沈辰逸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金镶边流光缎锦袍,身量颀长,如松如竹,若是不考虑这人的为人,赞上一句翩翩公子倒也算是实至名归。
再加上,说这话的时候,他目光清明,语气恳切,不知内情的人瞧见了,怕只以为他对念薇情深根种,亦是一个有情有意的好男子。
江华斌没着急说话,只直直对上了沈辰逸的眼眸,他宦海沉浮多年,更是天子近臣、积威深重,如此这般直视沈辰逸的眼睛,便似是要把他看穿一般。
沈辰逸本就有些心虚,只是掩藏的极好罢了。可如今被江华斌这般看着,额头也不由微微冒汗,他强自镇定坚持了片刻,却终是在那威慑十足的目光之中败下阵来。沈辰逸眸光微闪,复又迅将头低了下去。
看着沈辰逸这般,江华斌心中便已有了定数,他纵横官场二十余载,自然知道这人多半是心中有鬼。想到这里,他只觉得心中气结,可面上却是丝毫未曾显露,平日念着自家女儿喜欢沈辰逸,他对沈辰逸也算是和颜悦色、礼遇有加,可却万万没想到他是这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色。
江夫人看着武昌侯府一家人这般作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她身为二品大员的夫人,身上诰命加身,见过了多少大风大浪,这会儿也自然不会立马表现出来。
只是脑中略略思忖,江夫人脸上便带上了和煦的笑意,对着沈辰逸温声道:“辰逸这般表明心际,却也是我俩始料未及的。不过,江府的女儿最重清誉,两情相悦这句话,却是不好乱说!”
江夫人此话一出,沈辰逸并武昌侯夫妇登时便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