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白榆不假思索地道:“鲜血。”
鲜血。
这二字进入箫扶摇的耳朵时,不禁让他的眉目深皱着。他并不知道,史贵同是如何得知,鲜血能使鬼族的能力得到提升,才让箫白榆吃着以鲜血做的饭菜,可事实,鲜血对于鬼族而言,既是良,也是毒。只要一旦吃过一次鲜血,便永生必须要以血为食,无论再吃其他什么东西,也皆不能果腹,饥饿感依旧还在。如果一直不摄取鲜血,那只会落得饿死的下场。
箫白榆有多久没有喝血了?
五天?六天?
六岁的孩童,能忍耐如此之久吗?
而且这些天以来,这孩童不是接受训练,便是跟着项景焕到街上转悠,体力消耗不在话下,连休息的时间也少得可怜。他是如何在这种巨大消耗的情况下,还能保持不倒?
他命人取了一些鲜血来,放到面条中,让箫白榆吃下。箫白榆嗅着碗中的香气,使劲地吃了起来,不到片刻,便把面条完全吃光,连汤也喝得一滴不剩。
“饱了吗?”
箫白榆点头道:“嗯。”
他并不知道,这些血,取自那位虐了他半年的人,是史贵同的血。
史贵同被箫扶摇带到鬼界后,身体并没有鬼族前往人族那样的反应,而是像在人界中那般,没有任何被压制的迹象。这也是箫扶摇想在他身上做的实验,想看看,这么一位突然被带到鬼界的人族,是否会有何异样,好让自己对魏芝兰来鬼族这事上,有着一个准备。
他每天都会在史贵同身上割下一块肉,本是想像他对箫白榆那样,把他的手脚斩下,可他毕竟只是区区人族,没有自愈之力,若是把他的四肢斩下,那他只能等死,不能再让箫扶摇从他身上研究些什么事情来。
他每次割下一块肉以后,都会在史贵同的跟前,命人以菜刀,把那块肉斩碎,斩成肉酱,然后在他的跟前,以那些肉碎炒上一个菜,让他自己吃下。
他起初不愿把这种以自己血肉作的菜吃下,可时间过去得越久,他便越饥饿难耐,最后,便流着泪,颤着手,把那些菜吃进肚子中。
箫扶摇冷笑地看着那泪流满脸,又不得不吃的史贵同道:“我说过,要让你知道,何为‘感同身受’,现在,你知道了吗?”
史贵同哭得鼻涕直流,他的双手已被割去了好几块肉,也没有好好地处理伤口,那些伤口已开始化脓,冒着一些黄绿色的液体,可并不能阻止他跪在地上,痛哭求饶的模样道:“小的知错了,小的不知道那位少爷是鬼王陛下的儿子啊,要是知道,打死我也不伤他分毫,会对他呵护有加!小的真的不知道啊,鬼王陛下,求你饶了小的吧!”
箫扶摇看着他冷笑道:“那我便让你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史贵同止住了哭声,吸了鼻子笑道:“是是是,无论是何事,小的定必做到!”
箫扶摇笑道:“不难,你每天放血便可。”
史€€同僵住了脸上的笑意,瞬间便转化成哭丧的脸道:“鬼王陛下,你饶了小的吧,每天放血,终有一天会枯竭而亡的啊。”
箫扶摇蹲下身子,扯着他的头,冷笑道:“你在放别人的血,喂到我儿腹中时,有想过那些人,也会有枯竭的一天吗?”
他把史贵同狠狠地甩在地面,甩得他头破血流,他毅然转身离去,无论身后的人如何哭喊,如何求饶,他脸上依旧挂着冷峻的微笑,头也不回,踏步而去。
如是者过了两个月的时间,史贵同的血便已放尽,只剩下干枯的皮囊,说是皮囊,也不尽是,只因那皮囊只有腹部算是完整,其他位置的血肉均像是被人一块一块的割下,露出了里头的白骨,也不知道,如此这般模样,是如何撑了两个月的时间才死去。史贵同死去,便没有供血的人,为此,萧扶摇特意下令,日后供给萧白榆的血液,从血库中取,后来干脆建了一个专门为他而设的血库,以自愿形式让全鬼族的人献血,凡献血者,可得到一笔赏金,如是者,这个血库自建立之日起,便从没有断血,可谓血库充足。
箫白榆是人族所生的身份,箫扶摇并没有刻意去隐瞒,他知道,若是鬼族知晓箫白榆为人族所生,定必会招来怨恨与鄙视,可这便是他的目的。他要让他的儿子变得强大,便要让他在苦难中成长。
自箫白榆来到鬼界三个月起,箫扶摇便有意对他疏远,意在让众人知道,他不是一个受宠的王子,也不会有君上的庇佑,那么,其他人,包括他的兄弟,便不会把他当作皇族,也不会对他有好脸色看,如此一来,他便能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长大,便能更快成长起来。
如箫扶摇所料,箫白榆的日子过得并不好。他的哥哥视他如异类,时而捉弄着他,时而教训他,可他并没有还手,他并不习惯去还手,便永远处于捱打的份,久而久之,他便学懂了如何避开他的哥哥们,以免再受到伤害。
项景焕终是看不过去,问箫白榆:“你的能力,定在你的哥哥们之上,为何不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