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队长年长仍旧毕恭毕敬地给老昕卓敬酒,言语客气,他早就知道老昕卓老工程师不是一般人,怎么都没想到这才多久啊,人家就成了老总工级别的大人物。
昕卓手上没活,直言:“我这还真没什么活,不过有一家顾客要装修,不过要等,这工程最少要明年秋天才能交房,你那边能等吗?”
李队长摇摇头,苦笑:“哎,我这也是没办法不是。”
他上次断了腿,手下的人员走了一大半,大伙儿总不能陪着他不开工喝西北风。他好容易找了个活,结果被人拖了装修款,这手下几个人都要堵他家门口要债了。
老昕卓只是听听,其他也不好多说。
李队长闷头喝着酒,喝得脸红脖子粗,话也多了起来:“开春,我大儿子又该交学费了,这大学学费一年比一年贵……咱们在外面辛苦一辈子就是为了个孩子。可,你是没有孩子,等你养了孩子你就明白,你在外面忙死忙活的,回去除了要钱的时候叫你一声爹,其他时候……哎,也怪我,从小就不在他身边,但我们不在外面奔,哪有钱供他吃喝。”
谷缜送了两盘菜过来,笑眯眯地说:“如今社会在进步,亲情在倒退,睁眼就是钱,其实当孩子的也不容易,我隔壁那家的两岁半就扔幼儿园了。不过咱们昕卓当年也没人管,还是要看人。”
老昕卓眯着泛红的眼,孩子孩子的,他们几个兄弟中谁结过婚,怎么一个个都有了育儿经,到底是到了年纪,身边的同学结婚生子的,还有个二婚呢,他呢,他还没结过婚,这未来媳妇还是买大送小。
谷缜见李队长在也不好多说,但听着中年人在哪里唠唠叨叨个不停,什么养儿防老都是屁话。他可是听说老昕卓为了孩子的事和常图皓闹矛盾呢。
等李队长走了,谷缜拉住了老昕卓,“卓子,常图皓那小子算不错了,人家没和女的搞,也不结婚,你矫情什么。”
老昕卓喝红了眼,瞅谷缜,冷言:“我矫情,弄出一孩子要是他收养的也就罢了,总归不是血缘关系,可他自己的儿子都不管,扔一边,这算什么事?”
谷缜叹了口气:“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可听说了,人家就为了让家里同意这事不知吃了多少苦,年纪轻轻立个遗嘱,不晦气吗?人家当年快死了都没想过要立遗嘱,这不都是为了你吗?你别这么不知足,公子哥里面能做到这一步的真不多,你看看那孙子,他家还没i怎么样,就哭着嚎着回去结婚,你多想想别人的处境。”
老昕卓冷笑:“我想他的处境,你和我一起长大的,你看看老昕越……”
谷缜没有说话,他是一路看过来的,老昕越过得也不容易,若是普通收养也就罢了,不知道亲生父母在哪里更好养活,可偏偏老昕越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爹妈抛弃的孩子,老家父母不说,自然有人会提醒这孩子报恩之类的废话。
谷缜吸着烟,想了想:“他们不就是要那什么股份吗?孩子你们养不就得了。”
“你以为能这么简单?”
老昕卓开了瓶啤酒,“孩子就是股份,他们想要自然要养在家里,能给常图皓?我不介意他有个孩子,只是那孩子从小要生活在那种地方,你不觉得心疼啊?常图皓长歪了多半就是因为那个家的缘故,这还要祸害到下一辈去?”
谷缜无语,这孩子是人家小俩口的事,他掺合什么。不过看样子老昕卓是真的栽在常图皓那小土豪的手里了。
“你真打算和常图皓过一辈子啊,连人家孩子都惦记上了,你就准备和他们过一辈子?你啊,前半辈子带大了老昕越,人家跑了,后半辈子准备带常图皓的孩子?人家会孝敬你吗?”
“多管闲事,你有空还是好好想想要不要娶个媳妇,你真和孙子那家伙一刀两断了?”
谷缜干笑,“咱就是玩玩。人生不留白,咱也玩过公子哥,不白活。”
可惜他自己不知道,现在‘玩玩’这两个字说得没以前那么干脆,脸上的笑意没那么洒脱。
老昕卓站起身,今天若不是因为李队长过来,他在这段时间真不想和谷缜见面,这帮哥们总有操不完的心。
谷缜坐在原地,摆了摆手:“卓子,这世上真要遇到个对的人别放过了。”
老昕卓掏出钱放在桌子上,“得了吧,过好你自己的日子。”
第二天,公司已经进入放假阶段,几位女生早已不见踪影,小李拿了奖金就跑路,公司里冷冷清清的,老昕卓敲着常图皓办公室的门。
常图皓打着哈欠吸了吸鼻子,揉着红眼睛,开门:“人都放假了,你还跑来干嘛?”
老昕卓仔细看着这家伙,西装皱巴巴地,羊毛毯子扔在沙发上,看得出昨天又在这里窝了一夜,“你过年怎么打算?”
“过什么年?老子去国外,去享受加勒比海岸明媚的阳光,去芭堤雅看人妖,一个人去……”
老昕卓点了点头,“不错,顺便去那边看看人妖和男人有什么不同。”
常图皓磨着牙恨不得咬这人,他有家可归吗?急冲冲赶回来,还不是因为这是他们勾搭上的第一年,他都安排好了,两人去普吉岛,也就5个小时的飞机而已,家里有事他们还可以赶回来,再说,等施工队开工至少要等到十五以后,他们时间多着呢。
可现在,他连年夜饭都没地方蹭。倒不是他真没地方去,只是他不乐意和那群人打交道。
老昕卓:“常总,车借我用用。”
常图皓哼了声:“公用私用?公用车不外借,私用车不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