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糖目光深深地凝视阮渊,见他神情自如地喝茶。
谈论此事时,仿佛只是在话家常,闲聊些职场见闻。
阮糖低声问:“爸,你不信胡博远,对吗?”
阮渊握着茶杯的手一顿:“我只信真相。”
胡博远递上去的举报信没有后文,无声无息。
这就是不可撼动的真相,和唯一的答案。
“难道上头的话就是真相吗?有没有可能他的举报信是被人压下来了?”
“阮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阮渊大惊,“我教过你多少次,做人处事当谨言慎行。”
“这不是谨言慎行。”
阮糖厉声说,“你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
“混账!”
阮渊气得青筋暴绽,一掌拍向桌子,发出剧烈的声响。
柳玉莹端着水果盘走到客厅时,看见眼前一幕,怔在原地。
刚才他俩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又吵起来了。
阮糖看向柳玉莹,垂下眼睑道:“妈,对不起。”
她喉咙微涩,“我先走了。”
语毕,柳玉莹赶紧将水果盘搁到茶几上,快步追上去。
她将阮糖拦在别墅的门口,拉住她的衣角。
阮糖的双腿钉在原地,不愿回头,没有去看屋内的阮渊一眼。
柳玉莹默默地往那头望去。
偌大的别墅里陷入死寂,空荡清冷,仿佛人烟都消散了一般。
她叹了口气,抬手抚上阮糖的肩膀,低声道:“糖糖,你别怪你爸爸,他也是为了这个家。”
阮渊年过五旬,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没有勇气和胆量再失去其他。
他这个人外强中干。
看似肃穆威严,但实际上性子保守怯懦。
阮糖知道他所作的一切只是为了明哲保身,并无大义。
以前他教过她和哥哥的,他已经都忘了。
她的心脏像渗进严冬的冷水,沦肌浃髓,一点点地填满,寒透人的整副身躯。
深秋的夜似罩上一层黯淡的纱。
天空乌蒙蒙的,冷意蔓延,将时间仿佛也无限拉长。
阮糖花了整整一夜,将搜集到胡博远的相关信息全部整理。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她才敲开了警局局长的办公室,走到郑永照的面前向他做汇报。
“郑局,之前阿娟收了20万块钱,我怀疑那笔钱是栽赃陷害胡博远嫖娼的封口费。”
她单刀直入,神情凛然,不见一丝怯意。
“那你觉得幕后主使是谁?”
郑永照没有反驳她,神情沉凝。
阮糖斟酌了下,唇瓣动了动:“有可能是海关的那位,杜巡。”
杜巡被胡博远举报后,以嫖娼之名威胁他,停了他的职。
但胡博远没有因此停下追查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