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五岁大的玩意儿,手段还通了天了?”
“通天了,通天了,您听我老婆子一句劝,千万别上去,三楼那位,那位根本就不是人!”
“怎,怎么这样说?”
廖正康到底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平时再怎么早熟,此刻没了母亲和姐姐这两个主心骨护着,也立刻慌了手脚,被李妈连拉带拽送进了屋里。
老婆子哆哆嗦嗦关好门窗,惊魂甫定地搂住自家小少爷抹泪:“这是造的什么孽呀,廖家来了这么一位鬼怪,太太小姐不到一天就接连遭了秧,小少爷您可不能再出事了!”
“你们到底都怎么了?一个五岁大的贱种,有什么可怕的,还有父亲,下人说他刚刚回来了,为什么不狠狠惩罚那个伤害母亲的贱种?!”
廖老爷对待儿女一向严苛,犯了大错那是要抽鞭子动家法的!
“可不敢这么说,小少爷这种话千万别再外面说!再让那位听到”
李妈紧张地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小声道:“现在下人们都在传,那四少爷说不定根本就是个鬼怪妖精,他不是人!”
廖正康小脸一白,三太太迷信,弄得她一双儿女也是最怕那些鬼怪:“李,李妈,你怎么这样说,说,说他不是人?”
二少爷吓得有些磕磕巴巴。
老婆子眼中立刻划过了一丝恐惧,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双老手都忍不住抖了起来。
她张张干瘪的嘴唇,在自家少爷不安的表情下缓缓将侍女阿芬和东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妈是三太太的心腹,在廖家下人里有些耳,对东子昧下四少爷家具,然后被其警告,当天半夜老相好死得体无完肤一事知道的□□不离十。
“再看看那副样子,皮肤白的像没有血,那嘴唇,又怎么看怎么像喝了血似的,五官精致漂亮的不像人,正常人能长成这副样子吗?说不定就是山里的妖精变的所以说,少爷您听我一句劝,忍下这口气,千万别去惹那个人,离他远远的!再不济,再不济还有老爷收拾他”
☆、怀疑
李妈没有说,若是廖老爷也动不了那位又该怎么办,真到了那个时候,这廖家老婆子咽了咽唾沫,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郁。
许是自己想多了,老爷那么大的本事,跺跺脚盛港都要抖三抖的人物,连总长见了都要礼让三分,又怎么会动不了一个精怪呢。
李妈抱着怀里小脸蛋没有一丝血色的孩子不住拍了拍。
像是安慰他,也像是安慰自己。
她也不想吓住自己从小看大的二少爷,可若不这样说,以少爷冲动的性子,八成是要自己送上门!
再说廖正康,这个小学还没毕业的孩子却是被这种血腥的事结结实实吓住了,平时骄纵横行的二少爷,此刻在餐桌上面对着一个很可能是鬼,是精怪的人威胁着要对自己下手,脑子里又根据李妈的描述自动联想着那个死去女仆的惨状——
开膛破肚,剥皮抽骨,皮肉内脏被啃食的残缺不全,五官悉数挖了出来,满屋子的血,偏偏摆在正显眼位置的老红木家具干干净净,泛着迷人的油光,色泽红亮
二少爷再次抖了一抖,连餐具都拿不稳了,母亲又不在身边,本能似的,他就看向了坐在正位上的廖建东。
在他年幼的心里,父亲是无所不能的
廖家的餐桌上再次陷入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顿住了餐具,却没人敢出声。
廖建东仔细咀嚼完嘴里的食物,抬眼看向左手边餐桌最末尾,无视气氛的紧张开始径自优雅缓慢进食的男孩,视线从他幼小微瘦,挺直的脊背,雪白纤细的手腕子再到缓缓蠕动着的红唇之上,竟然微微发起愣来。
直至对上一双含着说不清道不明意味的漆黑双眸,男人才笑了,非但绝口不提刚才的事,并极其不同以往地像个慈父似的道:“这便是四儿吧,前两天出差没能看见,到父亲身边来坐。”
罗尘缓缓放下餐具,在廖家人复杂的眼神中,竟然真的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廖建东左手边的位置上,理所当然等着下人拉开椅子。
做派比廖家这些从小在富贵窝里长大的小爷小姐们还讲究!
讲究那是必然,罗鬼仙未历劫前便是修真界鼎鼎有名的鬼修老祖,洞府里伺候的鬼奴鬼侍们不比廖宅的下人少,连金丹期、元婴期的鬼修到了他老祖的府上,不也要收了在外面时的傲气,乖乖端茶递水!
那可是廖家女主人的座位!
前年三太太正得宠的时候,打压了几次二太太便洋洋得意,看不清自己的身份,有一日餐桌前竟然撒娇卖痴想要做在廖老爷左手边的座位上,结果被当场动家法抽了鞭子。
躺在床上半个月才养好不说,四太太没过多久便进了门,从此风光正好的三太太立刻失宠,而这个座位也成了廖家几位太太的禁区,连想都不敢想!
旁边伺候的小女仆被吓得不行,慌忙看向主位上的男人。
谁料对方竟然挥挥手让她退下,自己起身将座位拉开,语调和缓:“四儿,坐下吧。”
廖家人简直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二太太紧紧攥住手中的筷子,手腕有些颤抖,四太太也抑制不住眼中滑过的妒忌,却十分聪明的低下头,掩饰了过去。
反观当事人,廖家新鲜出炉的四少爷,却十分坦然的坐在那个座位之上,冲身旁的男人微微一笑,乖巧的仿佛真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谢谢父亲。”
罗尘嘴角含笑,声音轻软,眼中却毫不掩饰富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