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槐,上一世见他一直跟在廖建东身边,却从来不知对方叫什么,做的又是什么事。
一个是廖家人人可欺,被亲生父亲忽视到极致,躲在角落里的落魄少爷,一个是廖家家主最为宠信,时时刻刻带在身边,连廖四管家都要客气相待,两人的处境天差地别,怎么可能有交集?
可是就在罗尘十八岁那一年,本来就犹如在尘埃里的生活一下子低至了地狱,这个跟在廖家东身后的神秘男人亲手送他进了地狱,四年时光里被一一摘除的器官,伤口发脓时连绵不绝的疼痛,阴暗的房间里饥寒交迫,冰冷的手术台上,眼睁睁等在着自己的生命在对方手下流逝
最后一次心脏被取出的时候,早已经失去双眼的罗尘木然地瞪大眼眶,脑海中时刻牢记诅咒的,是眼前这个曾经身穿白色大褂,带着口罩,神态阴鸷的青年。
“你让我死无全尸,我便还你魂飞魄散”
罗尘冷冷地踢了一脚倒在地板上的人,随口吩咐在一旁待命的鬼奴:“在这里等着,待他的魂魄溢出体内,你便吞了。”
“是,主人。”
平淡无波的模糊声音立刻领命,化成一团黑雾慢慢溢入宓槐身边的墙壁里安静等待。
罗尘本人则转身回到房间内,蹙着眉思索着依靠搜魂之术得出的东西。
上一世至死他都不知道这个宓槐究竟是做什么的,又为何要取他的内脏器官,等到这辈子再次见了对方,第一眼便发现了他身旁冤魂缭绕,鬼气冲天,又听了对方和廖建东在书房里的谈话,罗尘这才全明白了。
原来不过是个修炼外门邪道的,而自己的惨死也竟然源于对方可笑之极的改命一说。
逆天改命?命数乃是天道定下的,连大罗金仙都做不到修改一事,一个小小的凡人,真是荒唐可笑!
罗尘想着,廖建东上辈子营营汲取的想要改命,必然是命数极差了,说不定是短命或是不得好死!即便自己不擅长命理之学,看不出廖建东命数如何,不过一想到那个男人会在后来发现这些年全部是白忙一场,改来改去该怎样还是怎样,罗鬼仙心里就无比畅快。
活该!杀了自己的亲子就为改命,活该你廖建东日后遭报应!
罗尘死前憋屈惯了,死后误打误撞修了鬼,自然性格大变,从前是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有了实力之后立刻成了睚眦必报,随性而为的性子,在修真界那是人人躲着走,生怕一不小心得罪这位报复心强的小心眼大能。
倘若廖四此刻知晓自己亲自给廖家接回了这么一位“大佛”
,必定是要痛哭流涕直言自己对不起廖家了。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放下不说,单说罗尘从宓槐记忆里得出的东西,却让他陷入了难得的深思之中。
方才宓槐手里拿的玉瓮玉钟,分明是品阶不高的法器,按照常理来讲,只有可以驱动灵气的修真者才能使用这些东西,鬼奴也往往只有鬼修才能炼制。
而宓槐一个体内一点灵气都没有,连灵根都没有的凡人,竟然能够炼制鬼奴,御使法器,这种反常无疑引起了罗尘的怀疑!
对方没有撒谎,炼鬼之术确实是宓家家传,却也对他撒了谎,那玉瓮玉钟两样法器根本不是宓槐的父亲偶然所得,而是宓家人自己制作的,每个子嗣都有一两件!
凡人世家竟然能制作出法器,还大手笔地分发给所有的子孙后代,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宓家有宝贝!
罗尘眉毛一挑,眼中终于溢出些喜悦来,许是老天爷看他上辈子可怜,这一世待他真是不薄,这种机缘都能碰到!
他那些放于识海中须弥空间内的灵气法宝在天道法则的制约下,如今已经尽数没了威力,成了些个空壳子,连炼器材料都尽失灵气,变成一堆废铜烂铁。
唯一得用的招魂幡不过是低阶法器,筑基期用着已经十分不顺手了,可惜这里不是修真界,法器灵宝十分难求!
一想到宓家坐落的那座小岛上很可能隐藏着什么宝贝,在修真界习惯了在秘境洞穴中试炼寻宝的罗尘双眼一亮,跃跃欲试了起来,竟然一刻都不想等了!
他即刻打出道道法诀封住了自己卧室的门,又吩咐了鬼奴种种事情之后,掏出了两枚遁地符,虚弥空间中的高阶灵符也都尽数不能再用,不过不知为何,像遁地符这一类低阶灵符竟然还能发挥功效。
也不知是法则的漏洞还是天道觉得这些没有攻击力的低阶灵符不值得被“封杀”
,总归天道法则从上古至今无人能参透,罗尘唯一能做的,无非就是利用手头一切可利用资源。
低级遁地符常被低阶修士用作来逃命,每一枚能够遁地行走几十里,两枚灵符自然远远不能助他去远在海外的宓家小岛,不过盛港的码头,倒是绰绰有余了。
☆、
这个年代的盛港,飞机还是军方的专用,大家远行基本要靠轮船,大型的渡轮是有钱人才能坐得起,穷人即便是连一张低等仓的钱都是出不起的。
有些门路的穷人就买通轮船上的工作人员,只需出一半的船票钱,就能偷偷上船在船员的房间里打个地铺,挨挨也就过去了,总比那些想走都走不了的要好
此刻与盛港隔海之遥的许多国家还在打仗,为了逃避战火,不少人选择举家搬迁道东南亚一些局势安稳的小国,有钱些的就移民英国美国,不过局势紧张,谁也搞不清楚这些个目前还算安稳的国家会不会就在下一秒打起来。
盛港是个例外,这里难得稳定安逸,街上商店林立,电车巴士来往穿梭,在乱世中算是个天堂般的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