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擦著墓碑,一边擦一边摸索著上面风吹过的痕迹,一点一点,似乎在面对一个什麽很贵重的宝贝,想让他变得一尘不染。
擦到最后,江砚尘换瞭一块新的湿巾,然后开始仔细擦拭的那张相片,从上到下,一边擦拭,一边摸索著描绘上面人的轮廓。
擦完瞭所有,江砚尘把垃圾收好,又拿过他刚买的水果,分门别类的放在墓碑前。
“哥,我之前看你吃水果,没有什麽很特别的喜好,导致我现在去水果店都不知道该挑什麽,我就把你平时常买的,都一样买瞭一点儿,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江砚尘说完,又朝著墓碑拜瞭拜,给他点上瞭蜡烛和香。
“哥,我没带烧的纸钱,大傢说那个东西污染环境,这边也不太让,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对吧?”
弄完这些,江砚尘把买来的菊花散开,然后一支一支的放在墓碑的周围。他看向手上另外一捧满天星,犹豫瞭一下,还是没有动它,而是把满天星直接整捧,放在墓碑前面。
“哥哥,本来来扫墓肯定是带菊花的,可是我前面去花店买的时候,我更喜欢这捧满天星,它很漂亮。我记得原来过节,大傢都在买花,你也说要一个气氛,可是咱们去买玫瑰花什麽的,太奇怪瞭,最后我们两个人不约而同都一人选瞭一捧满天星,就小小的,但是很漂亮。我今天总想著,还是不要太悲伤,所以在花店看到它的时候,就一起给你带过来瞭。”
把所有东西都弄好,江砚尘看瞭一眼时间,快到饭点瞭,他却不觉得很饿,但他担心会低血糖,还是从包裡翻出瞭一颗糖,然后放进口中。这个时间,墓地更是没人,甚至连之前门口的保安,可能都去吃饭。
江砚尘找瞭一个方便的位置,就侧坐在墓碑旁边,看著空空如也的一切,空空如也的天,空空如也的墓地。
糖在口中慢慢融化,终于,他能再次开口,“哥,我今天隻能陪你到下午,然后我就要去赶火车。最近我不在临阳,所以我不想浪费时间吃饭,就想在这跟你多说说话。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不知道你会不会还在怪我。或许不会吧,你从来不会生我气,从来不会怪我,甚至所有人都拿这句话劝,说本身也不怪我,不要自己揽责任。可是隻有我,就是过不去。”
江砚尘说著说著,又停下来平複瞭一下心情。他平时也忙,不可能经常来这裡,他有很多话想说,所以他必须让自己可以清楚的,把这些话说出来。
“哥哥,我最近去参加瞭一个节目,我本来以为自己一直会,就像原来一样,那样活下去,可是我没忍住。我见到逸珩哥哥瞭,真的是站在我面前的那一种。我不知道我这样做对不对,你可能会开心。还有cky我也看到瞭,他们现在挺好的。逸珩哥哥似乎一直在努力,想让更多更多的人知道狼人杀,这件事现在我也努力去做。”
“本来最开始,害怕再伤到他,曾经说永远不见的,后来那些人不是……但太久瞭,我不想打扰他们的生活,可是我还是没忍住。”
“过段时间我会去医生那再複查一下,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应该现在没什麽心理问题。我自己清楚,我其实做个自测,我也会拿录音去监测自己的情况,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我不知道在这跟你说这麽多,打扰你的东西,你愿不愿意听?消没消气?之前朋友跟我说,他问我为什麽不肯放过自己。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每次医生劝我的时候,我总觉得我是不是真的可以放下,那真的不是我的错,可是为什麽,为什麽你还是离开瞭。”
“哥哥,你知道吗?我曾经总觉得一个人足够强,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我当时都没觉得有什麽问题,这次参加节目,倒是直接发现瞭,他有bug。”
“不过去永宁录节目,为瞭方便,我现在跟逸珩哥哥住在一起。他真的很好,我发现我慢慢开始依赖他,甚至对他不设防。之前我以为,我是感觉你在我身边,我把他当成你瞭。后来我发现感情不一样,现在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自己会想清楚的,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声。哥哥,无论我最后做出什麽选择,你应该都会为我高兴,祝福我吧。”
江砚尘就这麽说说停停,有时候会去喝口水,有时候觉得自己体力不够,可能会再吃颗糖。每次说不下去瞭,就停下来,看看天空,看看周围,然后再继续说下去。
开始说话的时候,太阳正当空,那个时候甚至还有点儿热。随著江砚尘将这些话一点点说出来,太阳也慢慢从西山滑落下去。
时间不早瞭,可江砚尘不愿意起身,他伸手轻轻从照片上拂过,似乎压抑的情绪在他身体裡横冲直撞,一直想找一个突破口。
“哥,不能跟你说太久,我快要到时间瞭。我不知道该不该问问你,可是我总忍不住。哥哥,你到底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毕竟是因为我,不然你现在一定过的很好。如果你真的没有,能不能来梦裡看看我?已经四年瞭,你从来没有来过。”
“周围每一个人都劝我,说明明不是我的错,不能把责任怪在一个受害者身上。他们还告诉我,他们说你是因为关心我,说如果梦到过世的人会生病,这都什麽玄学?不过,我之前说的也是玄学吧。”
“那麽撇开这些,不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为什麽我就是梦不到你?我现在想相信玄学瞭,不管你在不在生气,哪怕你真的跟他们所说的那样,不想让我生病也好,你都来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