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娘是被太夫人含在嘴里、被夫人捧在手心的嫡女,性情跋扈骄纵,视别人的命如粪土不假,却也没胆量亲自动手杀人。
若说刘三娘是炮仗,刘五娘便是火引。
两人仇怨多年,刘五娘这个失心疯显然要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刘三娘被掐的双眼直翻时,凶性大。
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么你就去死罢
谁料刘五娘脚一滑,一个踉跄,手一松,就要栽下去。
刘三娘化身修罗,却也不敢掐人,只得狠狠的拽着刘五娘的头,把刘五娘的脑袋往水里淹
刘三娘一边安慰自己“是你该死,你连生你养你的姨娘都能掐死,你这个畜生畜生”
刘五娘被淹的窒息,头皮都快被扯出来了,嘴角在咧开笑时,腥污的池水灌进咽喉。
刘五娘不仅不蠢,而且惜命。
当初客栈女楼四下无人,刘五娘才敢借下人的手毁筠娘子的脸。
端午斗茶,刘五娘借的是春藤的手,怎么查都查不到她头上。
斗茶被揭穿,刘五娘恨不得啖了筠娘子,却是怂恿秀玫作恶,她自始至终高高挂起。
刘五娘心术不正两面三刀,却恪守瑶姨娘教授给她的凡事先明哲保身,再为所欲为。
瑶姨娘生前在知州府受尽宠爱,跟太夫人斗的风生水起,可不仅仅靠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瑶姨娘临死前握紧刘五娘的手“我这一生美貌是祸,辗转数人,最开心的就是有了你,我只恨,只恨到死了也没能给你搏一个好命”
只有在水里,就算是落了泪,也没人瞧见。
她没了姨娘,无依无靠。
又一撮头被揪了下来,刘五娘的嘴咧的更开。
刘三娘易暴粗心,她可是眼观六路,是金嬷嬷把她们推到荷花池。荷花池根本不足以淹死一个人,也就是说夫人根本不是要她们的命。
她很清楚,这个世上如果还有人希望她活着,那个人一定非夫人莫属。
所以她才松开了手置之死地而后生
每一次借刀杀人,这次借自己的手杀了自己。
嘈杂的脚步声,娘子们的惊恐声“三娘这是在杀五娘”
还有夫人焦急的使唤声“快,快来人把三娘和五娘救上来”
最后是太夫人的姗姗来迟,拄着镶金铁杖的颤抖声“三娘我的三娘呀”
太夫人有不少私产,却不善经营处处克扣下人的月例,这不昨个夜里得了消息庄里集体罢工闹事说是要毁了一庄子的杨梅,老太爷还指着这个酿酒,若是这事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指不准她的私产都被收回去。她还指着这些给刘三娘做陪嫁呢。所以太夫人一早快马加鞭的赶过去。
要不是拄着手杖,太夫人早就一个后仰。
太夫人阴鹜的眸光扫过这个端庄听话的儿媳,这个唯唯诺诺的儿媳六年无一出,加上自个的儿子又不喜,从来都是任她搓圆捏扁,儿媳一向与三娘同出一气感情甚好,周刘两家的联姻更是铁板钉钉。
前晚儿媳还跪坐在她的脚下给她捶腿给她保证,儿媳这般解释“请这些瓷家娘子也都是为了三娘,祁家仗着跟周家鱼水相连非要结亲不可,我就想着,不妨培养些瓷窑起来,好过让祁家独大。婆母且放心罢。”
她听的熨帖时还赏儿媳一个镯子“你周家总算出了人,日后少不了你的好。”
当时她的眉眼都笑弯了,她可总算是给三娘挑了一户好人家,身家清白且贵,周内司又不同那些吃祖上饭的纨绔子弟,没有通房和妾室,日后三娘嫁过去还不就是享福的最主要是她自个清楚三娘性子骄傲不懂与人为善,到了婆家未必能落得了好,也只有周家是最理想,周家敢欺负她女儿,她就把儿媳往死里整
可是这才不过半日光景,太夫人仿佛顷刻老了几岁。
刘三娘和刘五娘就跟落汤鸡似的瘫坐在地上。
刘三娘看着金嬷嬷给刘五娘压胸吐水,手上还有一撮刘五娘的头,刘三娘魂飞魄散。
刘三娘扑到太夫人腿边,惶恐道“母亲信我,不是我要杀五娘,是五娘要置女儿于死地,女儿只是自保。”
筠娘子将一切尽收眼底。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么多小娘子做凭证,刘三娘是毁了
太夫人跺了跺手杖,厉声道“儿媳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州夫人很淡定“儿媳在望风楼跟宋筠娘吃酒,见祁孟娘和三娘五娘一块玩儿也没多想。都是儿媳的不是。”
祁孟娘道“正如夫人所言,后来我就陪娘子们话家常了。至于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晓得了。”
太夫人指着刘三娘道“你跟母亲说,是这么回事么”
刘三娘呜呜的哭了起来,整个人一片混乱。她能怎么说,她总不能说自个抢了周内司给宋筠娘的定礼然后两人坠了池子罢。
太夫人见她一个劲的哭,心肝都碎了,赶紧命人去拿披风给她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