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还是实打实的受了伤,但魏野没有多嘴,担心秦妧在路上生出心病。
疾驰的马车中,秦妧撩开疏帘,看向驾车的魏野,“魏护卫,你是何时回的皇城?又是何时见到的时寒?”
魏野慨喟道:“我当初看丢了裴灏,前往湘玉城负荆请罪,被侯。。。。。。被裴劲广留在了总兵府。后来现他要封锁城门,嗅出些苗头,便提前出城了,之后潜伏在城外观察形势,一来二去等来了先生,又见先生中箭落入护城河,于是跑到下游想救先生上岸,没想到承牧已等在那里了。”
所以,是裴衍和承牧事先商量好的计划,恰被魏野施救。
在听得一声饱含感激的“多谢”
时,魏野挠挠头,“也不算我救的先生,是先生在自救。”
秦妧默了默,是啊,裴衍用他的“命”
换取了裴氏族人的性命,他不欠父辈的养育和提携之恩了,日后,世间没有裴衍,只有一身布衣的秦先生。
秦寒之,是裴衍替自己准备的新身份。
姓秦。。。。。。
秦妧不知这是碰巧,还是裴衍刻意为之,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熬了过来。
放下帘子,秦妧靠在车壁上长长舒出口气的同时,前襟忽然溢出濡湿。
没有雪霖在,涨奶的疼痛无法缓解,她已经起低烧,好在马上就要抵达那座村庄了。
遍地猫爪草的雨丰村道路很窄,加之连下了几日的雨,不宜行驶马车,秦妧拄着木棍,亦步亦趋地跟在魏野身后。
几人绕行了三里路,浑身泥泞地抵达一处独门独院的农户。
篱笆院子里坐落着一间正房,东西两间厢房,外加一间被改造成灶房的耳房,正冒着袅袅炊烟。
一名妇人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个洗菜的水桶,见到来人,指了指正房,“先生在午睡。”
魏野示意侍卫们先去厢房歇脚,自己带着秦妧走进正房。
正房不大,内外两屋,充盈着竹蔑和室外飘散进来的泥土味。
里外屋有一布帘阻隔,还未掀开帘子,秦妧就能感应到屋里的人就是她要见的男子。
当魏野将帘子掀开,咧着大嘴笑说“娘子来了”
时,侧躺在土炕竹席上的男子睁开了薄薄的眼皮,苍白的面容不见欢喜,还带了点责备,“谁让你将妧儿带。。。。。。”
可责备的话还未讲完,就被从魏野身后走出的倩影噎住了。
四目相对,久别的小夫妻静默无言。
魏野笑嘻嘻地上前解释道:“先生伤势未愈,又不准烧饭的妇人近身,我们几个糙汉粗手粗脚,恐照顾不周,这才商量着将人给接过来了。”
放下从外面买回的珍贵药材,魏野脚底抹油地跑了出去,还替小夫妻撂下了帘子。
逼仄潮湿的里屋,秦妧站在门口望着极度虚弱的男子,还未检查伤口,就能预判他受了多重的伤。
印象中的裴衍,从来都是风清朗月的,即便是上次伤口炎至昏迷,也不似此刻的病恹恹。
此刻,秦妧的心中没有埋怨,只有心疼和后怕。
见女子杵在门口不动弹,裴衍单手撑在炕沿想要起身,“妧儿,过来让我瞧瞧。”
秦妧快步过去将他按住,“别动。”
光泽的妆花缎与绉絺葛布碰撞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今,裴衍已不再是富埒陶白的侯府世子,而是一身布衣的山野之人。
秦妧索性脱去染了泥渍的锦裙,只穿着单薄的雪白底裙,蹲在了炕沿,静静地与男子对视。
“很疼吧?再靠左一点儿就……”
裴衍安慰道:“当时心口有防护,不会生那种情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