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低沉的嗓音自榻边传来,吓得暮荷一激灵。平心而论,她是畏惧裴衍的,可架不住腾起的野心。
谁会甘愿一辈子做下人。
说服好自己,暮荷屈膝一拜,柔腻着嗓音回道:“奴婢担心世子事忙忘食,特来给世子送宵夜。”
一向浅眠的裴衍凝着榻前影影绰绰的身影,淡问道:“不看看几时了?我是不是告诫过你,不可再擅作主张?”
没想到焚膏继晷的世子爷还会记着那次的事,暮荷怯怯地搅弄起手指,“是小姐的吩咐。”
“那为何一早不说清?”
擅于洞察人心的权臣们,又怎会被一些抖机灵的侍女们迷了判断,除非是故意放任、愿打愿挨。
暮荷摸到桌子,放下托盘,噗通跪在地上,还想替自己辩解,却听一句轻飘的“出去吧”
,再没了开口的勇气。她讪讪退出内室,脸比上次还要烫。
等内室安静下来,裴衍翻个身合上眼帘,鼻端却闻到了浓浓的香气,是宵夜的味道,可他没有胃口品尝,心底有股愠气蹭蹭上窜。
秦妧摆明了是在给他塞枕边人,究其缘由。。。。。。
他坐起身,捏了捏胀的侧额,走向了正房与书房连同的疏帘。
秦妧是被一阵凉意惊醒的,虽说是立夏过后天气转热,可冷不丁从热被窝里被拽出来,还是会感到不舒适。
“唔。。。。。。?”
睁开惺忪的眸,她歪斜着身体靠向站在床边的男人,意识空空,人也软趴趴的,身上的宽大寝衣滑落,露出一侧莹润肩头。
裴衍手上的力道并不温柔,甚至没有给她整理衣襟的工夫,扛起人走向了西卧的洞口。
视线翻转,头皮充血,彻底没了睡意,秦妧晃晃小腿,手足无措地问道:“兄长要带我去哪儿?”
大半夜的,怎么觉着这人怄了火气,要拿她泄呢?
揣着满心疑惑,她被裴衍扛着越过连通的洞口,来到书房内室,在闻到一阵饭香时,整个人被丢在了方榻上。
方榻不算软,最先着地儿的后臀被硌得生疼,她于漆黑中出一声闷吟。
桌上的烛台被人点燃,视线恢复清晰,她爬起来,赤着一双雪白小脚站在榻上,拘谨地左脚踩着右脚,还翘起了脚指头,十足像个被长辈训斥后不知所措的孩子。
裴衍瞥她一眼,扯出绣墩坐在桌边,以指骨叩了叩桌面,“暮荷送来的,一起用吧。”
秦妧并不知暮荷今夜的冒失,只记得自己让暮荷为裴衍准备夜宵,以防裴衍夜里饿肚子。不过,自己也只是本着“以防”
的目的,并没有让暮荷不听差遣贸然送进书房。
“我不饿,兄长用吧。”
“我也不饿,你叫人做的,还是你来吃吧。”
不饿怎会叫来宵夜?是暮荷擅自送进来的?
想起暮荷昨儿拉低的衣领,秦妧恍然明白了裴衍为何突然不悦。
“是我的失职,没有管好手底下的人,打扰到了兄长。”
她赤脚下榻,拉过另一个绣墩坐在边上,温声软语低赔起不是。
可裴衍并未因此和悦,眸光依旧冷寂寂的,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想让暮荷服侍我?”
秦妧一怔,那股涩然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她闷闷地点头,道出了近些日子一直困扰她的难事。
在公婆的期盼下,她想为裴衍抬妾,以绵延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