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也没有过分黏人的表现,他完全尊重沈冰的作息,两人一周见两三面,见面沈冰会给他做饭,然后一个睡沙发另一个半夜过来挤沙发。
那天的亲昵过后,两人之间少了点黏黏糊糊的热恋。
沈冰不止一次地幻想,当然有了对象之后,约会,过节,要怎麽度过,但他发现苏黎也很忙,每天只有晚八点以后的时间可以给他,依在他身上不是撒娇就是困倦。
沈冰偶尔从他没有锁屏的手机聊天界面发现,他在跟戚家的案子。
有时是和律师的对话,但是只有文件来往,和戚砚的聊天记录全是语音,几乎每天都在交流。
手机响起来的声音吓到沈冰,他反射性看了眼苏黎,累得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沈冰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一下,跟戚砚更多的聊天记录显示出来,他把声音调小,点了听筒收听就放在耳边。
只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今天戚楠笛什麽都说了,哭着求我给他收拾烂摊子,我没打算告诉爸妈,让他自己多担心几天。
又点了一条:苏哥,今天谢谢你帮我跑市局,姓蓝那伙人不敢再动作了,冯律师也可以专心取证,下次请你吃牛排,樊悦楼新来的厨师做菜很有味道,我跟姑姑吃过一次,口有余香。
林林总总的语音聊天,多半是家常约餐,少数是关于戚楠笛案件进展。
苏黎又点开备注为冯律师的聊天记录框,对方发来的几个名为资料整理文件显示已接收。
他在想,苏黎帮戚家是因为家族关系吗?还是纯粹跟戚砚个人的关系?案件暂时搁置,戚家却好像找到了开脱的方向,戚楠笛是无罪的吗?苏黎会帮他洗清罪名。
这一个个想法炸得脑子生疼,通信软件忽然响起语音通话,沈冰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苏黎,后者仍然睡得香甜,甚至把脸埋进沙发中。在手忙中他点到了拒接,眼睛一晃看清了那来电人的名字。
是罗文。
他点聊天记录,干干净净的,什麽也没有。
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嫉妒,他的心髒跳动骤然快了,杂乱无章的思绪在看见苏黎露出的白洁脖子时顿了一下。
那截白洁的脖子上有个不明显的划痕,像是指甲能够制造出来的痕迹。
沈冰的脑中像是炸了开了一束烟花。
苏黎是——会完情人刚回来吗?
那得多激烈的动作才会抓伤脖子。
沈冰一时看着自己光滑的指腹意识到了什麽,这不对,不对,苏黎他怎麽会同意自己玩这麽傻逼的恋爱游戏,他没有遵守规则,甚至也不在乎沈冰的规则。
大大剌剌地说自己还养着个情人,在自己面前也喜欢招惹是非。
他思绪乱了又好像理得整整齐齐,脑子里有个声音说:去质问他,脖子上的伤怎麽回事。
还有个声音在说:该结束了,得到自己想知道的就结束。
直到苏黎忽然打了个喷嚏,沈冰才从纷杂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摸到脸颊边,才发现指尖冰凉。
“我睡着了,你在看什麽?”
苏黎揉着眼凑过来,沈冰问道熟悉的衣香微微皱了下鼻子。
他把茶几上的手机揣进兜里,忽然想起明天还有趟腿要跑,抓了包带就打算起身回去,“你太累了,去卧室休息吧,我有点事就想先回去了。”
“一定要走?”
苏黎拉住了一只胳膊,没让上班成功起身。
沈冰低头看着茶几上的木纹色,得到的讯息让他很难消化,此刻也不在乎苏黎会作何感想,他把手抽回来就走:“要準备考试。”
回头了一眼,苏黎冷静透彻的目光看过来,仿佛在说:看,什麽傻逼恋爱邀请,是你自己先坚持不住。
他的心髒仿佛被一只手拧紧,疼得难受。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第二天照常,工作上閑了,学习上就得忙碌起来,沈冰制定的学习计划进度缓慢,学分也没修够,明年能不能拿到金融学士学位还得两说。
烦躁之余沈冰第一次想到了放弃。
他的体育教育学位已经拿到手,在高校任职不比现在轻松多了。
他想拿金融学位起因还是因为钱,大二上期时,奶奶病情严重,他一天打双份兼职也没办法支撑庞大的医药费用,靠着社会接济与学校的奖学金堪堪熬了半年,直至奶奶好转他才轻松一点。
最严重的时候他想过卖房,但是他母亲一巴掌拍醒了他。
转眼已经九月,夹竹桃开得没那麽盛,仿佛感受到了秋天的到来,而学校里种的两棵银杏树开始落叶,枯败的黄从树梢坠落,踩在脚下发出一丝秋至的讯号。
aa考试临近,苏黎发来消息时,沈冰索性给苏黎说要考试準备战题海,消息发过去也是石沉大海,关不关机也没有什麽意义。
考试分15门,他需要13门及格才算过线,不够过硬的知识点仿佛只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没留下什麽痕迹,沈冰在各类数字与经济学中泡了几天,在9号匆忙进入了考场。
苏黎却是来到z市后在办公室第一次低气压,就连之前被沈冰拒绝也没有情绪这麽低落。自沈冰那天执意离开后,他意识到两个人之间关系的僵化,一周的时间没见一面,连电话都没打通过,他忽然明白,这段不怎麽明朗牢固的纯恋爱关系应该是吹了。
办公室被敲响,苏黎拧眉看过去,秘书小姐说戚总和冯律师来了。
苏黎理了理穿得齐整的西装领带,起身去会议室。
“开庭就在明天九点,我们需要讨论一下这件事情要怎麽辩论。”
戚砚身穿黑色西服,带着银框蓝光眼镜,正在操作笔记本上的材料打包压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