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父亲过来是想让我安慰你吗?”
天下雪好笑道。
天下洺走到书架子前,看了半晌,抽出了一本。薄薄的一本族谱,上书各任家主的名字,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只有天下雪,连多余的空白页也没有了。
不知道建立族谱的先祖,是不是早就算出天下氏命数尽于此?
他沉默了很久,那些想说的话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岁月长河中缺席的父爱,还有无尽的亏欠。一生都没办法偿还。
“你可还有心愿未了?”
天下雪一夜没睡本来就有些许烦躁,天下洺和萧誓还轮流过来说这些话。她不耐烦地道:“没有。”
天下洺把族谱放下,没有再说什麽,沉默地走出门。天下雪叫住了他,“我的尸首就不劳烦父亲敛了,今生的亲缘,就到此罢。”
天下洺捏着门框沉默了很久,终究是道,“好。”
她托腮望向窗外,直到一片雪水落在她白皙的手背,她才回过神来。今年的初雪来得真早啊。
她一回头,便看见不知道站了多久的萧誓,她一脸的不理解,“誓王殿下站在这裏发什麽呆?我让你拿过来的木盒呢?”
萧誓没有接她的话,“我刚刚听到你说,让他不用敛你的尸骨,需要我怎麽做吗?”
她似乎早已想好,“把我的尸体扔在城外的乱葬岗就行,我没有什麽亲人,也不需要什麽后人的祭拜。”
她只想葬在桃林山,但是以萧誉的性格,他知道真相后不说会不会把她埋进去,就算是在那裏也得被他亲手扒出来。
萧誓正想说什麽,门外的侍女恰好敲门,“誓王殿下,您要的木盒。”
萧誓接过来,递给天下雪。
天下雪把物品一样一样的放进去,算了一日一夜又写了一日一夜的国占、她“颠覆天下,二十二终”
的命书。然后慎重的把檀木盒盖上,“交给萧誉。”
萧誓想了又想,“不给他留一封遗……书信?”
“有什麽好写的?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萧誓不想承认他从未看懂过她,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了。
“对了,有个事情我疑惑了很久,但一直没有答案。”
她突然来了兴致,“传言圣上想要传位于你,崇王也是这麽想的,但是……”
“但是我跟陌沉不是这麽想的?”
天下雪沉思,“按理来说,你是嫡子,这个王位给你属实正常,但是你好像一直都认为继位的人应该是萧誉,为什麽?”
萧誓笑了笑,如同三月的暖阳,温柔和煦。“因为我身体有疾,不会有子嗣。”
天下雪:!!!
“抱歉,掀你伤疤了。”
“其实这个病我生下来便有,这麽多年早已说服自己无缘王位。你也不必感到抱歉。”
萧誓温和一笑,顿了一下又继续道:“真的不让我带一句话给陌沉?”
她摇摇头。
说再多远在王都的那个人此生都无法释怀,不如就此别过,爱也好恨也罢,终究与她一个死去的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