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庄子上,李嬷嬷随即返程,剩下的两个仆妇却留了下来,并未如苏蕴雪想的那样扔下她就离开,这反而令她不安,何氏让人留下来,自然不是为了照顾她,恰恰相反,是在等着她死,更有可能,还会让她快点死。
田庄年久失修,比苏蕴雪在伯府的小院还要破败不堪,有几扇窗户的连窗纸都朽没了,直往屋子里漏风。
崔嬷嬷费了好大劲才将房间里唯一能睡人土炕收拾出来。
苏蕴雪坐在炕上,与崔嬷嬷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担忧。
苏蕴雪的病究竟如何她心里很清楚,古代中医把脉很厉害,要想瞒过那些大夫,就不能是装病,是以苏蕴雪将轻微的感冒发烧硬生生拖成了肺炎,这一招极其凶险,因为古代毕竟医疗水平落后,在没有抗生素的情况下,很可能肺炎也会置她于死地。
所以那两个大夫都没有说谎,她的确病的很重,若是不好好吃药,可能会死。
苏蕴雪本打算躲到庄子上好好养病,没想到她都这样了,苏家人都不肯放过她,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苏蕴雪原本的计划,是在庄子上将病养好,然后和崔嬷嬷逃离京城,去松江府找冯叔和桂花婶他们。
可现下有俩个门神守着,计划很可能不能顺利进行,难道直接假死?可她不知道怎么假死啊?她可不想玩脱了假死变成真死,毕竟现代的她早就死得透透的了,要是在古代再死了,可就真的死了……
苏蕴雪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刚开始两个仆妇并未做什么出格之举,不过是守在她的房间外面,因害怕她的病,等闲不会进她的房间。
然而过了几天,苏蕴雪从伯府带来的药吃完以后,两个仆妇找各种理由不肯进城里买药,也不准崔嬷嬷出去,俨然要把她困死在这。
两个仆妇一个姓赵,一个姓王。
姓赵的仆妇说:“我们奉太太的命送三小姐过来时,太太就说过,三小姐的病会传染,让我们千万要小心,等闲不要出这庄子,若是不小心把病带出去祸害了别人,可就不好了,三小姐稍安勿躁,老奴已经写了信给伯府,很快就会有人送药过来。”
另一个姓王的仆妇则抱着手,神态间尽是对苏蕴雪的轻视和不屑,那神情简直和何氏的陪房李嬷嬷一模一样。
看来得再想想办法了。
第二天,崔嬷嬷去厨房做饭,苏蕴雪靠坐在炕上,对在院子里坐着闲聊的二人说:“两位嬷嬷,我口有些渴,可否进来倒杯水给我喝。”
外面安静了下来,却无人应承苏蕴雪。
苏蕴雪又道:“我因病到庄子里静养,却连累两位嬷嬷也到这前不着t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遭罪,心中惭愧,姨娘生前给我留了一些金银,想来是无福消受了,两位嬷嬷照顾我一场,我心中感激,想予些钱财给两位嬷嬷做谢礼,不知两位嬷嬷可否赏脸笑纳?”
过了一会儿,姓赵的仆妇首先推门进来,脸上用面巾遮住了口鼻,赵嬷嬷走到桌前到了一杯水,拿到炕前递给苏蕴雪:“喏,水。”
苏蕴雪不急着接过茶杯,而是笑着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荷包打开,里面是两锭五两重的雪花银。
赵嬷嬷霎时眼睛都亮了,苏府落魄后,府中用度拮据已久,对待府中的下人远没有以前大方,她们这些仆妇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得到过像样的赏赐了。
假死
五两银子对她们来说已经是一笔不菲的数目,赵嬷嬷当即惊喜地“呀”
了一声:“小姐一片心意,奴婢却之不恭了!”
这时门外的王嬷嬷才走了进来,看见那两锭银子,虽说比赵嬷嬷平静些,面上看不出什么,走过来的步伐却略显着急。
王嬷嬷先看了一眼银锭,才略笑着对苏蕴雪说:“多谢小姐赏赐。”
虽然在笑,神态语气依然未把苏蕴雪放在眼睛里。
两位嬷嬷接过银子,苏蕴雪才端过茶杯,喝了一口水,不料一时忍不住咳嗽,喝进去的水猛地呛咳出来,尽数喷在王、赵两个嬷嬷身上。
两个嬷嬷顿时脸色难看,苏蕴雪也是惊慌失措。
赵嬷嬷厉声道:“你怎么回事!不知道小心点吗?!”
苏蕴雪急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咳咳……我一时没忍住,咳咳……两位嬷嬷回去后尽快将衣服脱下来用滚水煮一煮,记得提前喝些预防的汤药,大夫说我这病凶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传染上了……”
二人越听越满脸晦气,匆匆离了苏蕴雪的房间,还不忘将那两锭银子带上。
脚步声远去后,苏蕴雪嗤笑一声,重新躺回榻上,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崔嬷嬷回来了,站在门外,对苏蕴雪道:“小姐,那两人回后罩房后就急着烧水沐浴,衣服也换了,刚才王嬷嬷出了庄子,往进城的方向去了。”
“应该是去买药了,那个姓赵的一时半会也不敢出来晃荡了,你快趁现去买些药回来,多买些,预防的汤药也要买,因为你也得喝……我那张药方子在你那吧?”
“在的,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在王嬷嬷之前赶回来!”
关于肺炎,因为在现代的一些经历,苏蕴雪还是有相对丰富的应对经验,她回忆现代喝过的中药,对比两位大夫手中的药方子,稍微增减了几味药后,将新的方子给了崔嬷嬷。
崔嬷嬷的确厉害,瞒着赵、王二人买了药回来后,又设法瞒过二人将药熬好给苏蕴雪,几天下来,苏蕴雪就好得差不多了。
这时,王嬷嬷病倒了,高烧不退,伴有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