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应陈设比伯府里的还要齐全,清一色的乌木家具,最让苏蕴雪满意的就是那个大大的衣柜和宽敞的架子床,她没忍住几步走到床边,踢了鞋滚到床上,软软的真舒服……
“小姐……”
崔嬷嬷对苏蕴雪动不动就摊在床上的行为实在无奈,可“规矩”
两个字她都说累了,“您老是这样,以后去了夫家会被笑话的。”
苏蕴雪不以为然:“我又不在外人面前这样。”
崔嬷嬷还欲再说,桂花婶进来了,她道:“小姐,饭好了,就摆在抱厦内,鸡汤略晾了一会,您这会儿喝刚好。”
“冯叔呢?”
苏蕴雪问。
“他晨起刚去了田庄,估摸着也快回来了,小姐先用膳,等当家的回来给您请安。”
“那要不等他回来一起吃?”
虽然身份上是主仆,苏蕴雪却没有那么讲究。
桂花婶忙道:“不用,我给他留了饭的,小姐先吃吧,您一会儿好早些看账本。”
苏蕴雪没有再坚持,等崔济回来,大家一起在抱厦吃了饭,又回到屋内看这半年的账本,清算营收,一直忙到午后。
——
武昌侯府。
老夫人领着苏家众人上门时,是武昌侯世子夫妇亲自出来迎接,此时侯府已经来了不少达官贵人,众人看见钦安伯一家,或上前见礼,或微笑着颔首示意,仿佛前些年对钦安伯府的落井下石不曾存在过。
双方见完礼,武昌侯世子引着苏柏年去了外院,世子夫人则携了老夫人,带着苏府女眷去宴请女客的花厅。
花厅已经坐了不少装扮富丽的女眷,坐在首位的是一个面容慈和、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便是武昌侯夫人。
女眷们正说说笑笑,看见世子夫人领了人来,知道是钦安伯府的女眷,不由停下交谈打量来人。
走在前面的老夫人穿一身松烟色绣万寿菊的褙子,梳着圆髻,插一只点翠福寿双字步摇,气势逼人,好似钦安伯府从未落魄过t。
老夫人身后跟着两个看上去颇为年轻的妇人,各有风仪,想来就是老夫人的儿媳妇,她们身旁的两名少女,皆是明眸皓齿,亭亭玉立,有闭月羞花之貌,甫一踏进正堂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老夫人似没看到神色各异女眷,态度亲切自然的和武昌候夫人打招呼:“堂嫂,多年不见,气色还是这么好!”
武昌候夫人笑道:“只是看着不错罢了,终究年纪大了,精神不如以前了,”
说着略直起身,朝着两个女孩伸手:“快过来让我看看,唉哟,这两个丫头可真漂亮,往我屋里一站,整个屋子都亮堂了几分!”
屋里的丫鬟婆子,女眷宾客都凑趣地称赞起二人,一时间花厅里十分热闹。
苏蕴珠和苏蕴玉上前向武昌候夫人行礼,刚屈下膝,武昌候夫人忙命身边的大丫鬟将两人扶起来,一只手拉一个,不住地打量赞叹,珠、玉二人皆低着头,神色娇羞。
老夫人神色骄傲,却谦虚道:“两个小丫头罢了,哪里就那么夸张,”
说罢指着苏蕴珠道:“我身体不大好,本不想出门,只是有些年没带珠儿来给你请安了,想着她也过不了几天自在日子了,索性带她来你这见见世面,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喽……”
武昌候夫人闻言放开拉着苏蕴玉的手,将苏蕴珠搂到怀里,笑眯眯地说:“我们珠儿可是有福气的人,以后什么样的世面不能见……”
解误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苏蕴珠听了也是脸颊微红。
众人又呵呵地笑了起来,退到一旁的苏蕴玉也在笑,笑容却有些勉强,何氏眼中怒意一闪而过,周氏笑得优雅,只作不见。
这时有小丫鬟来报:“容王殿下到了,世子爷正陪着往这边来。”
如平静的湖面被扔进一颗小石子,夫人太太们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久负盛名的容亲王,深居内宅的妇人们从来只闻其名,几乎不曾有人见过本尊。他离奇的身世往往伴随着快被湮没在历史中的宫廷逸闻,得宠的贵妃、失意的皇后,容王本人错失皇位后又在封地过的风生水起,这让人们对容王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更何况,大家都十分好奇容王殿下是否真如传闻那样美姿仪。
“咳,”
武昌候夫人咳了一声,屋内静了下来,她方开口:“我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也不拘那些繁文缛节了,屏风就免了吧。”
仿佛忘了屋里子还有两个正值妙龄的少女,其中一个还是容王的未婚妻。
女眷们虽摸不透武昌候夫人的打算,也不好拂了主家的意思,只好纷纷点头称是。
老夫人感激地看了一眼武昌候夫人,对方回以一个安抚的眼神。
苏蕴珠紧张地握紧了双手,呼吸忍不不住有几分急促,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在外人面前表现得毫无异样。
屋外传来脚步声,不止苏蕴珠,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屏息等待。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扬进门槛的袍角,墨色的缎面上云纹银光闪烁,若隐若现,尊贵、华丽,带着些微的神秘感。
容王身量很高,宽肩窄腰,腰背如松般挺拔,生得修眉凤目,很年轻,俊美的不似凡人。
直到容王在厅堂内站定,一帮太太夫人们都没晃过神儿来。跟在容王身后的武昌候世子见状尴尬地轻咳一声。
众人回神,纷纷给容王行礼。
萧桓衍对众人的失礼不以为意,淡声道:“都起来吧,”
又对武昌候夫人道:“老夫人,多年不见,一切安好?”